家的,经常要跑工地,但他是老板。案发那天白天他去了好几个地方,又要赶路又要谈判又要动脑筋,到了晚上应该很累才对,这时候会很想坐下来休息,喝个啤酒。他喝酒的时候最放松,反应慢,警惕性差。凶手应该很了解他,为什么不营造出一个放松的氛围再下手呢?如果是站在庄稼地旁边说话,注意力会全都放在对方身上,又怎么做到从后脑袭击?但如果是在那几套废屋里动手,再移尸到水渠,就合理得多。还有一点,高云德有一辆车,可是他的车也一起不见了,到今天都没有发现。凶手肯定有处理车子的途径,摘掉车牌,再将车转卖或报废。”
江进一直安静地听着,并在脑海中逐渐呈现一幅画面。
那是在其中一个废屋里。
因重建翻新工程,这几间屋子被用作临时休息区。
屋内光线并不强烈,用的就是工地常见的简易灯,灯光昏黄。
高云德和凶手面对面坐着,喝酒聊天,聊工程,聊家庭,聊怎么投机倒把,怎么多占便宜少吃亏。
两人都喝到尽兴,高云德上了头,就开始胡言乱语。
凶手因为一直想着怎么下手,言辞间都是符合居多,无论高云德说什么都顺着。
可凶手态度上的“顺从”却给高云德一种可以变本加厉的错觉,于是高云德又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凶手嘴上答应着,却以酒没了需要再拿点过来为由,起身来到高云德后方……
工地有很多转头,随便抄起一块,事后再用水冲洗、扔进砖头堆,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反正没几天它就会变成某个砖土结构房屋的一份子。
江进正想到这里,又被戚沨接下来的话拉回思绪。
“等等,我刚想起来,高云德还有一个特点。”
“是什么?”
“他吃晚饭会喝啤酒,看似很放松,我妈总是在这个时候跟他提要求,要钱要东西,他一般都是答应的。但是有几次,吃饭当中他的手机响了,他就坐在桌边接电话。我观察过,有时候他的眼神会瞬间清醒,笑容消失,还会透出几分算计,给人的感觉很阴沉。有时候他还会起身到屋里去接,看上去很烦躁,可他再出来时,又变成先前的模样。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觉得这个男人有问题,他有两幅面孔,如果真要发生冲突,像是我妈那种直肠子、纸老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江进皱了下眉,又快速将之前脑海中呈现的“案发现场”推翻,进而又得出另外一个版本。
即便是有酒精相伴,只要谈到生意,高云德的精神都是高度集中的。
凶手和高云德磨合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机会。
也有一种可能是,凶手在当晚之前并没有想杀人,或许是在谈判的过程中被惹恼了,新仇加旧恨,又或者是凶手原本有求于高云德?
可高云德如果全程都很警觉,凶手又该如何绕到他身后动手?
要么是有第二个人在场,要么就是那些啤酒被动过手脚。
乍一听,后者更像是预谋杀人,但也不排除那种药是凶手的常备药物,原本是留给自己吃的,因为动了杀念而成了杀人工具。
也就是说,比较有可能的版本是,第二个人从高云德身后袭击,或者是高云德喝了被下过药的酒,趴在桌上,露出后脑。
江进的思路整理到这里,问:“对了,隔了十五年,还有没有机会在骨头里验到毒素?”
“你怀疑凶手下了毒?”戚沨接道,“有几率,但非常低。除非骨髓被保留得非常完好,里面的毒素一直没有被污水稀释。而且还要看是什么样的毒物,有的会留在骨头里,有的则不会。放心,除了牙齿之外还有几块骨头都拿去化验了,一有结果就告诉你。”
“嗯。”江进应了声,又话锋一转,“你有没有发现这两个案子有个共通点?我指的不是那个Logo。”
戚沨思考了两秒:“你指的是,两个案子都缺失‘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