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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意义地转头走向九死一生的死路,试图用自己一辈子只能一次的破命与那些不老不死的东西决一胜负,如此收获与付出不成正比的事情,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他们这群人,好像都是这样的疯子。

我不说话了,只是去努力抓那条绳子,扯过来打结。绳子上面有点桐油,很难抓紧。我被颠得不好受力,试了好几次也只把第一个结打上。

“你还怕勒死他?”

金毛说。

“闭嘴!”

我抓麻绳都抓得手疼,又拼命拉了三次才勉强把结绑在我肚子上。那条绳子非常粗糙,需要绑得很紧才能有金毛想要的那种效果,马一上一下顶着我的胃,很快那种熟悉的反胃感泛了上来。

金毛没有减缓任何速度,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层层叠叠的乌云后可以直接看见那轮新生的太阳,正在缓缓地刺破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云在走动,风在啸叫,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有我攥紧绳子时发出的喘促气的声音。

隐隐约约的,我似乎听见金毛背后的那个东西在讲话。

它的声音非常沉,音节混杂着风声,几乎没有办法听清楚。我只屏息听了几句,还不知道它在说什么,突然之间眼前就炸开了大片大片的黑斑,眼球一下子非常疼,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样。

我“呃”了一声,刚想要抬起一只手摸一下眼睛,突然肩膀一疼让我尖叫出声,刚想回头,眼睛的疼痛竟然又马上缓解了。

是金毛,金毛刚刚咬了我一口。

我大脑马上清醒了很多,我意识到是那个声音导致的,赶忙有意识地转移注意,攥紧手里的绳子,紧到即便是我现在死了手都没办法被掰开。

还是不甘心,既然已经逃过一劫,就总觉得不挣扎一下又是浪费。

就这样又持续了有一分钟左右,然后,太阳升起来了。

几乎只是一瞬间太阳就跃出了地平线。它的形状非常圆,是一种深深的橘红色,在爬升出来之后又慢慢变浅,直至变成耀目的金色。

这颗光芒万丈的星球正毫不吝惜地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和热,云层完全无法阻挡它,随着我们的前行,它还在一点一点地攀升,缓慢地展露出自己的全貌,那喷薄而出的、清晨的第一缕辉光,瞬间泼洒到了我们的身上。

我马上就听见了惨叫声。

金毛背后的那个东西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啸叫。太阳几乎完全笼罩了我们,我能感觉到皮肤上的热度,也能感觉到它正在垂死挣扎。绳子被带得向后一扯一扯,我马上把绳子绕在手腕上,用尽全身的力量向前死死缠住。

须臾之间,整个草原都被这种无与伦比的光辉覆盖。成片绵延到草和远处弯曲的河流全部在一瞬间内闪耀着金色,寒冷和恐惧被祛除,温暖的热度包裹着这片土地上所有活着的生灵们,如同一次盛大的恩典。

这是我生命中极其漫长的几分钟,背后的那个东西从尖叫到消散,我的绳子一刻都没有松过。

直到马实在是跑不动了,趔趄了一下前蹄跪下,一下子就把我们往外甩了出去。金毛拉着它,拽着我,我们从马上直接滚了下来,倒在了这片柔软的辉光中。

我们两人躺在草地上,疼,浑身都疼,草场露水的清新气味萦绕鼻尖。我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指头跟鸡爪一样抽搐,用力过度,完全无法握紧。

在我们不远处,和我们一起从马上掉下来的,是一块很直的长骨头。

这就是我刚刚捆住的东西?

我脑海中马上浮现起之前我查到的一个蒙古民俗故事,说的是有一个勇敢的年轻人在骑马走夜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想要让他载自己一程的妇人,他好心让妇人上马,却发现她没有脚,是一只鬼。

他不动声色地把妇人和自己绑在一起,一直策马直到天亮。妇人开始威胁要杀了他,然后就开始求饶,年轻人不听,一直没有停下直到太阳出来,妇人就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节桡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