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殿名为“民安殿”,十分具有讽刺意义。因当年杨彻是为岭南的荔枝而来,是以大殿外头的宫苑里,栽了好几棵荔枝树。但时下树上无果亦无叶,已是快要枯死的状态。
叛军尚未杀到这民安殿外,但听着声音是越来越近了。杨彻凝神望着宫苑外头跑去支援的守卫,魏江则和近侍站在门边。在魏江的身后,还跟着卑躬屈膝汗流浃背的郡守。魏江先是不由自主的往殿内扫了一眼,见着地上的尸体,又赶紧收回目光,垂眼于足下。
杨彻皱眉道:“城门昨晚不是还守得好好的?怎么今早这么快!?那王云林是干什么吃的!”
“城门尚未攻破,陛下宽心。”魏江道:“昨晚叛军虽持续攻城,但未见成效。陛下,臣之前的预料不错,叛军在光雾林设伏,就是为了让陛下转往高州,再在高州设下连环计。但今日臣必不会让他们得逞。”
“依你之言,现在是她杀进了行宫?”
“是。她之所图,亦是臣之谋划。只要今日能擒她,宋阀大军,不攻自破。这一切,都还要感谢郡守大人。”
魏江侧过半边脸,看了看身后的郡守。郡守颊边的冷汗涔涔直流,噗通一声跪下去,连连磕头求饶:“陛下明鉴,下官根本不知城内有叛军啊!这和下官属实没有关系!”
“是吗?昨日郡守觐见陛下,我观郡守的神色不大自然。后来我让人去严查郡守府,结果,派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郡守那府上,是不是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魏江说到这,郡守的脸已经成了煞白一片,知晓是彻底瞒不住了。
魏江继续道:“此时行宫里的叛军,正是郡守安排的那批修缮工匠。对此,郡守还是要狡辩吗?”
“下官……下官……”郡守颤抖着身子,接不出下句来,额头抵在地面上,渗开的全是汗水。
“不过话说回来,郡守也算是歪打正着。陛下早有准备,要在这行宫之内,诛杀叛逆!”
魏江的尾音咬得又狠又重,吓得郡守的后背都浸湿了。
杨彻开怀大笑,拍着魏江的肩膀道:“好,好!今日朕若除了这心头大患,回了都城,朕封爱卿为九卿之一!”
“谢陛下!”魏江喜极,忙不迭跪下谢恩。
杨彻的目光再一转,看向郡守道:“去,把朕的佩剑拿来,朕要亲手割下这贼子的头,拿来泡酒!”
近侍立刻进殿取剑。郡守两眼一闭,心道今日恐怕全家都要命丧于此了。就在那近侍把剑递到杨彻手上,杨彻欲拔剑出鞘时,却听宫苑门处,杀伐声中,传来一个脆当当的女音。
“臣枭卫督主宋乐珩,见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几道目光顺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包括地上的郡守,都忍不住偏过头,想看看这敢造反的女人究竟长了个什么模样。
雨势尚未止歇,那雨丝细密如飘然银线,丝丝缕缕的银光下,一把澄黄的油纸伞压低了前沿,挡住了撑伞人的容貌。她身量修长高挑,一袭墨蓝色的长衫如深水寒潭,冷烟氤氲,清雅之中乍现凛冽的锋芒。她每一步都走得慢而稳。在她旁侧,则是一名金甲女子,束着利落的高马尾,戴着金色雕花的面具,手执一把通体发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