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掌,还有一道只摆了一朵花叶做装饰的生肉沫。杯中的血酒是现舀的,酒缸子就在宋乐珩旁边,里面浮动着一个人头,是徐汇那不满十岁的小儿子。
殿中还跪着一整排女子,俱是三名副将的女儿、姊妹以及母亲。眼下已倒地身死了两人,一个是乔鸿的大女儿,另一个是徐汇的长姐。赵顺就站在刚死去的乔家姑娘身边,弯腰朝那巨榻上行礼禀告。
宋乐珩和燕丞的脸色都很是难看。尤其是燕丞,自进了这豹房大殿,两手的拳头就没有松开过,直掐得掌心都快渗出血来。
隔了少顷,那巨榻上双双传来男女卸力的高亢叫声,听得众人面露难堪,末了,那金色帘纱才被一股力道扯开。大盛的皇帝杨彻就那么披头散发,一身龙袍穿得松松垮垮,胸口大露地出现在众人视野里。他喘着气坐到榻边,袍下的两腿未着寸缕,赤条条地敞着,丝毫不介意让殿中人看他的龙蛋。
宋乐珩着实没眼看,敛上双目皱起了眉头。
一名同样赤身的女子趴到杨彻肩上,替杨彻擦着鬓边的汗。杨彻轻飘飘瞥了眼死去的乔家姑娘,又看向宋乐珩,道:“朕今日特意为秦公设宴,让秦公一家见识朕的豹房。这些粗俗妇人,毫无见识雅兴,竟脏了朕专程命人铺下的红梅江山图,秦公说说,朕当如何处置她们。”
宋乐珩没有说话。她现在说什么都不会起作用,甚至只能起反作用。她索性缄默不言。
杨彻推开身后的女子,拿起榻边放着的细嘴金酒器,喝着鹿血酒,淌得满胸口都是。他摇晃晃叉着腰从金阶上走下来,到瑟瑟发抖的女子们面前转了一圈,踢了一脚咬舌自尽的乔家姑娘,眯着眼道:“当真是不知好歹。朕让她伺候秦公,那是她的福分,莫非,她是看不上秦公你年老力弛?”
杨彻笑了两声,喝完了鹿血酒,顺势把酒器丢给了赵顺。赵顺立刻卑躬屈膝地接住,一脸奸相地讨好道:“陛下说得极是。秦公已是这把年纪,如何能与陛下的雄风相比?这乔家姑娘怕是真看不上秦公。若陛下让她伺候您,她就舍不得自尽了。”
“狗奴才,许你开口了!”杨彻倏然大怒,一脚踢翻赵顺。
赵顺手里的金酒器掉落在地,又慌慌忙忙诚惶诚恐地捡起来,屈膝跪着,一个劲儿地叩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杨彻旋即又变了脸,朝宋乐珩笑道:“秦公,狗奴才不会说话,莫往心里去。秦公你常年征战沙场,力挽狂澜,岂有迟暮时?朕今日叫你来,当真是一番好意。你看看满朝文武,就你年近半百还只有一个妻室,憋屈,太憋屈。”
杨彻席地坐在宋乐珩对面,一盘腿,风光袒露。
秦家兄弟冷哼着移开视线,宋乐珩更是眼都不敢睁,朝燕丞这方转了转。唯独燕丞,死死瞪着杨彻。
在今日之前,他知道世人都说杨彻是昏君暴君,但没亲眼见过他有这么混账,他都难以想象。时下真见着了,他恨不得替他长姐打醒这个狗东西。
杨彻目不转睛地睨着宋乐珩,还在道:“这饭菜如何也没动?是不合秦公的胃口?”他拿起宋乐珩面前的金筷,刻意翻搅着那带着粘稠血丝的肉沫:“这也是朕特意吩咐膳房为秦公和家眷做的。赵顺,这是用的谁的肉来着?”
赵顺快速膝行上前,埋着头回话:“启禀陛下,是用的冯辉的两个儿子。这两人实在太瘦了,扒了皮剃了骨头,就没剩多少肉。膳房的人也是很为难,左拼右凑才出三个菜。”
秦书明浑身颤抖着反胃想吐,被老大秦霄汉按住了肩头。
杨彻拍下筷子道:“把膳房的人拉出去砍了,这菜无色无味,如何能用来宴请我大盛的功臣!”
“是!”
宋乐珩没忍住,开口道:“陛下,何必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