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有些人则咬着后槽牙,和就近的人小声商量着如何报复。
只有那姓周的商贾看起来虽是镇定,眼神却如毒蛇的牙一般,死死嵌在宋乐珩的身上。裴老爷子和裴温此时依旧坐得周正,温季礼正在闭目养神。
待得那天际的靛青色要转成浓墨般的颜色时,两扇门吱呀打开,众人齐齐看去,只见吴柒快步走到宋乐珩面前,知会道:“都按咱们说的数,送过来了。”
宋乐珩点点头,又招了招手,吴柒便弯腰下来。她凑到吴柒耳畔,叮嘱吴柒带人把粮食先行送往七星堡和白马堡。她这边说着,厅里就有人骂起来:“土匪!女土匪!女流氓!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宋乐珩示意吴柒离开。吴柒走到那叫骂的人跟前,冷着眼神瞄了瞄他,渗得那人当
即就闭了嘴。等吴柒前脚出了议事厅,周姓的胖商贾随即站起来,眯着眼道:“现在,我等可以走了吗?”
宋乐珩起身笑笑,稍是行了一礼:“诸位今日襄助邕州军士,共度难关之情,宋乐珩铭记于心,来日必有回报。”
“不必了。”胖商贾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声,又看向裴焕和裴温:“裴老爷和裴先生既然不愿管束这小辈,那我等就勉为其难替你们裴氏管上一管!她今日所为,我等定会昭告天下!从此以后,这邕州城不会再有商户开门做生意!我们倒是拭目以待,这邕州在她的手底下,会变成座什么样的鬼城!”
话一说完,众人愤愤要走。裴焕示意裴温搀他起身,往前行了数步,正好停在宋乐珩的近前。
“周老爷,留步。”
胖商贾和众人回头看向说话的裴焕。
裴焕道:“阿珩虽是姓宋,但的确是我裴氏的小辈,该我裴氏管。”
宋乐珩眉头一拧,小步上前,在裴焕耳边念叨:“诶,外爷你别啊,你回头要叫我跪花园都成,现在不能削我面子。”
温季礼也上前走到裴焕另一边,低声道:“裴老爷……”
裴焕稍稍扬手,打断了温季礼的话,目光仍然不偏不倚地落在胖商贾的身上:“周老爷说要将她今日行径告知天下,她如今初起事,周老爷此举,无异于断了她将来的路。以后她所过处,商贾流失,财政艰难。”
“既然晓得这个道理,你还纵容她如此行事?”胖商贾气不打一处来,说得甚是激动:“宋含章坐镇岭南多年,都不敢强抢!她一个女人,没那脑子学什么玩弄权术!她要肆意妄为,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裴焕摇头:“我外孙女出此计,无非是眼下军粮实在短缺,那军中的士卒都等着米粒下锅,尔等却是何不食肉糜。我裴氏这些年立足岭南,也不算全无根基,诸位家中往上两代,大多和我裴氏有所往来,亦有交情。诸位是作何营生,用何手段,我裴氏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议论声再一次响彻堂中。宋乐珩和温季礼都有些诧异,不禁互看了一眼。
胖商贾怒道:“裴焕!你此言何意!”
裴温文雅道:“父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今日我们是先礼而后兵,若非诸位固执,事态本不会如此严峻。若周老爷此后还是要为难我裴氏的小辈,裴氏上下皆是读书人,旁的本事没有,落墨纸上,笔伐众人,还是做得到的。相信各位的脸面撕下来公诸于众,会比我这外甥女做的事难看许多。”
“你!”胖商贾恨恨指着裴温。
裴温高声道:“世上百姓千千万,商贾亦有不少!诸位不会以为,颠倒黑白之言,就能左右天下商人吧!若非要拼个言论,那,裴氏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