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到这一点当然非常困难;当钢鞭横扫出去时,不少人格也纷纷各展其能,或防护抵抗、或住脚躲避,凭这样的一鞭,其实是带不走多少枭西厄斯的人格的―-然而林三酒没想到的是,命运却好像忽然在这个时刻决定帮她一把。
林三酒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耳中却被一声惨叫给刺了进来:一个穿着小丑服的人格,明明离钢鞭还远,却不知怎么浑身一震,不受控制地跌向了草地上;他的左肩就像主动一步放弃了生命似的,眨眼之间化作了大量鲜血,哗然倾涌而下,在地上冲溅起了一汪愤怒的血池。
而他还不是唯一一个身躯蓦然化成鲜血的人。
林三酒愣愣立在光幕下,看着手中钢鞭失去劲道,重新垂落下来,口中仍下意识地数道:G,……七。”
大量鲜血倾倒在地上的哗然声响,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煮沸了夜色。
林三酒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抹了一下鞭子,指尖上沾染了一抹红。
她见过这一幕……就在今夜,她见过身体化血,不复存在的这一幕。
刚才随着钢鞭被一起甩出去的,还有鞭身上无数飞溅的血珠-―宫道一的血珠。
第2344章 同样的困局
假如有人此时正坐在夜空中,目光穿过时聚时散的暗云,落在这一片曾经空旷的草地上,可能会有短短片刻,不知道自己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与其说这是一片草地,倒不如说更像是有人把地表撤去了,换成了一只横跨大地的锅:不知多少人格一起化血之后,就连土地也吸收不了这样天量的鲜血了;浓厚刺鼻的血腥气在半空里凝结出了一层黑红云雾,混了泥土、近乎深黑的粘稠液体,被挣扎的、零散的胳膊和人腿,推出了一片一片的波泽和泡沫。
土地变成了血池,烧煮着血汤里的残肢;偶尔一个头颅浮起来,又咕都都地沉了下去,被煮化了似的,化成了新的血,融进了草地上腥腻肮脏的溪流里。
每一次夜色里扫过长长虚影,都会有更多人影像是被斩断了腿似的轰然倒塌,在半空里高高溅起令人心惊的一道血浪——不知多少次,血浪朝一个浅金色的光罩当头冲刷下来,将里头的林三酒短暂地浇成了一个血人;一息之后,血又从她身上一层看不见的防护罩上流了下去,渗入了泛着泡沫的血土里。
在这样一幅地狱画卷里,大巫女倒变成了一个很好辨认的对象。
“大巫女!”
林三酒遥遥叫了一声,立即朝远方半空中的人影大步走了过去——即使她身周倒下了大片人格,她依然不敢托大,每一次在步子迈出光罩的时候,【HotoRender】都会把作用于她身上的光影微微一折,使她的真正位置歪出去一些;等光罩跟了上来,她才会迈出下一步。
与人格战斗时尚还游刃有余的大巫女,此刻却简直有点狼狈了:她不知何时掏出了一个类似于18世纪煤气路灯的特殊物品,把它立在了草地上,正好笔直立在一群血浪里挣扎的人格中央;她自己则高高站在路灯顶部的灯罩上,尽可能地远离了下方的血泥沼泽。在那么一点大的地方,她双脚脚尖并得紧紧的,如同一只烦恼又谨慎的猫。
“这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人格化血化得猝不及防,连大巫女都没躲开,白色风衣上被喷溅上了大片血雾,眼看着是不能要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大概没有什么仪表可言,一边用手指梳开被血凝结在一起的金发,一边问道:“这是你干的?”
林三酒在几步之间,就快赶到路灯底下了,闻言左右看了看;四周残存的人影渐渐沉没入血土里,让她一时间竟有几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恍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