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敢肯定。”潘翠摇摇头,说:“但是不管干什么,好像还没开始。”
确实,屋里空空的,林三酒转身朝店里看了一圈,心想。除了零散堆放在外的吹风机、梳子和喷雾瓶之外,只有一层时日积下的灰尘以及站在角落阴影里的哑剧演员。
林三酒心脏的那猛然一跳,差点让她以为自己要失去心脏了;她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喝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哑剧演员当然是不会回答她的。
他颊肉高耸的雪白面孔上,深深陷着同一个微笑,无声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来到第三张皮椅前,双手比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要我过去?”林三酒怔了怔,随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潘翠已经从杂货店门口消失了,杂货店的门也被关上了。
哑剧演员又朝她比了几下,毫无疑问是让她走过去坐下。
林三酒很不情愿地坐进了椅子里。
似乎是为了表示感激,哑剧演员朝镜中的她鞠了一个夸张的躬,随即打了个响指——说是响指,却也一样没有发出声音——就在这时,挂在店内天花板一角下的电视机,“啪兹”一声亮了。
林三酒的目光迅速划上了电视,却在一片蓝的屏幕背景上看见了哑剧演员:他仍旧保持着笑容,站在镜头前时不时地整理一下头发,拉一拉背带裤的带子;在他旁边,是一个足有脑袋大小的数字,1:00。
什么意思?
林三酒刚一转回头,却发现镜中只剩下自己了,哑剧演员不知道何时消失了;在她急忙转头寻找他的同一时间,理发店店门“咚”一声被重重地关上了,又从店里切掉了一块天光,从角落里涌出了更深的昏暗。
不对,等等,林三酒忽然一怔,随即以脚后跟抵住地面,使劲顶了几下,后背上霎时发出了一层热汗。
不管她的肌肉如何发力收缩,手怎么推动椅子扶手,她的身体却像是被关在了一个无形的套子里似的——“我站不起来了。”她对意老师匆匆说道,“为什么我怎么也没法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看。”意老师说,“角落里的电视!”
刚才的1:00,在林三酒抬眼时,恰好跳成了0:59。
这就是……“开始”了?
电视屏幕上毫无疑问,是在给她倒计时;想一想,离它出现,差不多正好是过了一分钟。可是每条路都有24小时的时间可以让人走,为什么要单独给她倒计一个小时呢?
还有,这一个小时里她要干什么?她为什么会站不起来了?
“等一下,眼前的情况,跟刚才你捂住眼睛的时候不是很像吗?”意老师来了想法,说:“那时你按照哑剧演员的样子,捂住了眼睛,然后你就像是被困在‘捂眼睛’这一动作里了,任何其他动作都做不出来了……现在感觉也是一样的吧?”
“可他现在不在这里——”林三酒的话才开了个头,突然恍然大悟。“反过来说,只有哑剧演员做出过的动作,我才做得出来……”
“刚才那一串表演!”意老师补完了她的话。
“快,帮我回想一下,他刚才都做了哪些动作。”林三酒盯着自己的镜中倒影,拼命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