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回事?
是什么令她生出了警觉?
这一次,轮到院丸嗣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一声。“原来你也会紧张啊……我看出来了。”他哑着嗓子说道,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你呢?”
看出来了什么?
康斯汀奈一手仍搭在灯光开关上,手掌心湿凉。她不敢再移开目光,只是笔直地盯着黑暗中浮出的半截钢琴师,他身下一团团浓墨般翻滚的黑暗,以及张开一条缝的门……
她也看出来了,只是她一时却没明白。
要说与刚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此刻有一点点黑暗,从门缝里流淌进来了。
就像是从橡皮泥上捏下来了一条似的,流进来的一小片黑,正浮动在门后几厘米的半空里,如同一只触须,又像一根手指,在灯光下缓慢地翻滚漂浮着——而手指所指的方向,似乎更偏向康斯汀奈,而不是二人倚立的化妆台中央。
“还没想明白吗?”院丸嗣好像事不关己一样笑着说,“你小时候,没有玩过‘一二三,木头人’吗?”
康斯汀奈怔怔地盯着黑暗,“没有”二字却说不出口。
“当你回头不看,背对玩伴的时候,你的玩伴就会悄悄走近你的身后……当你转过头的时候,你的目光才会使对方定在原地。”院丸嗣低声说,“你刚才……不是转开了头吗?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但是我也看见了。”
她听着他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化妆室里。
“你的目光离开黑暗的一刹那,它就朝你伸过去了一点点。”
第1866章 一个人结束了
如果靠近它,则会被黑暗中探出的手抓进去。
如果转开眼睛,它就会寂静无声地滑上来。
如果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似乎就一边盯着它,一边往后退——直至它从视野中消失的时候,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恰好,这也是当二人被困于化妆室时根本办不到的事。
一时间,从危机与弹火之间生存至今的二人,竟只能死死盯着门缝里徐徐翻滚的黑暗,谁也不敢妄动一下。
“你还想杀了我吗?”康斯汀奈忽然哑声问道。
院丸嗣连思考都没有思考。
“当然。”他老老实实地说。
“真巧,我也很想杀了你。”她又舔了一下嘴上腥咸的血,舌头划过伤口时,刺痛扎进了神经里。“你别怪我……我有个猜想,想试一试,这就决定了你必须死。”
“什么猜想?”院丸嗣望着黑暗,问道。
“死人的目光能阻止它吗?”康斯汀奈抬起左手,吮了一下手指。“再说,我很喜欢吃樱桃。”
泛着紫黑色的光泽,紧致饱弹;牙齿切断樱桃皮的那一瞬间,在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果肉破绽声里,挤破阻力,深深陷入浓郁的血肉中……她很喜欢樱桃。
“樱桃?”院丸嗣怔了一怔。
她咽下去了一口唾液。
“所以我们都有相同的目标。”见她没回答,院丸嗣慢慢地说,“杀掉对方,从今夜活下来?”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去,康斯汀奈的右手就闪电一样,反向朝化妆桌上一扎——另一只耳环针“啪”地在桌面上扎出了一声清脆响声;这一次,院丸嗣及时从一只修眉刀上缩开了手。
康斯汀奈伸手抓向修眉刀,却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他的体温烫进她的皮肤里,令她激灵了一下。
当院丸嗣用力一扭她手腕的时候,刚才被撞歪的耳环针也扎进了他的皮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