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你刚才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脸……都正常吗?”
阿比似乎完全没有意料到这一问。“什么?脸?”她犹豫了一下,说:“我没仔细看啊,你是指什么不正常?”
如果她还需要问,那么说明她没有看见自己看见了的幻觉。屋一柳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正要换个话题时,只听阿比又问道:“你莫非是看见他们脸上出了问题,才提前有警觉的吗?”
屋一柳犹豫了半秒。“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我的确是看见他们脸上出了问题……但我知道那八成不是真的,是我的幻觉。”
阿比腾一下直起了腰,神色都变了:“你的幻觉?你……是你有问题?”
“不……”屋一柳咬着下唇想了一想,终于叹了口气,说:“我之所以会产生那幻觉,这本身或许也是一种警示。”
“我不明白。”阿比有点烦躁地甩了一把手上的雨水。
屋一柳苦笑了一下。“说来话长……在我的老家,如果你看不到我刚才看到的一幕幕,那你现在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变成了堕落种。”
第1554章 大学生屋一柳
林三酒清楚,自己现在仍旧被“困”在屋一柳这个陌生人体内,刚才随着他一起逃入了暴雨中的山林里,还在与阿比说话——但是下一个瞬间,情景就全忽然变了。
被困于山间副本的那一个清晰真实的梦,霎时像退潮一样远去了,她再一回神时,她正坐在一间大学教室里。
这儿是教室里最后一排的位置,零星稀疏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分布在座位上,有的后脑勺埋下去,有的后脑勺抬起来,看不出来有没有人真正在听前方那一个老太太干巴巴地讲课。空调不太稳定,嗡嗡的声响伴随着气流一起,时起时伏;窗户被夏季太阳光烤得灼亮,不知是外头哪里在上PE课,偶尔传来一阵阵模糊不清的呼喊声。
最奇妙的是,林三酒的感知似乎分成了两层:第一层里,她坐在大学教室里;底下还有一层,她仍旧站在暴雨如注的山林里,扬声和阿比说话。
就好像是两部电视上放着两部不同的影像一样,只不过她不是“远观”,而是“身处其中”;二者毫不受彼此干扰地同时发生了,而她竟一点也不觉得有哪里奇怪不自然。
当然,不管是坐在教室里的,还是站在山林里的,都不是她,而是屋一柳。当林三酒低头看着桌上教材时,那一只搭在《简明逻辑学导论》上的手肌骨清瘦、筋络分明,显然是一只男性的手。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像是梦境一样不讲道理,但她就是知道,这一部分是屋一柳在老家世界中上大学时的记忆。
在这一段时间里,人类世界还没有被末日所毁,屋一柳的世界却快要分崩离析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尝试了不知道多少次要追踪溯源,找出问题源头,却都像探进了云雾里,连一个可能也拎不出来——人生大部分时间原本就是这样糊里糊涂过来的,当再回头去瞧的时候,得到的自然也只有糊里糊涂。
他想到这儿,深深地按了两下自己的眼角。他必须要按时转校,按时申请法学院,按时走上家里给他规划好的路……他没有出问题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