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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顶缀着鹿角纹的穹帳,杂乱无章地散落在长城脚下,如同草原上突然冒出的毒蘑菇。穿着粗布交领短褐的牧民,正驱赶着大群的羊只,穿过城墙上新开凿的豁口,进入长城以内。

那熟悉的服饰,那帳篷上独特的鹿角纹饰,瞬间让他们认出,这正是三年前突然叛逃的勺夏部!

“是勺夏部的叛徒!”  副手从牙缝里挤出低吼,声音因为极度震惊和愤怒而变得嘶哑。他死死地盯着那些牧民,拇指已经紧紧扣在牛角弓的弓弦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中闪烁着愤怒和杀意交织的光芒。

两年前,勺夏部族突然发难,杀害了司夏部族的君长昆速,随后举族消失,不知所踪。  羌渠單于及阏氏为此震怒,下令各部族全力追杀勺夏部,誓要将叛徒斩尽杀绝。单于甚至颁布了严苛的命令:凡是能带回勺夏部族首领极支辽头颅者,将获得重赏;而胆敢藏匿包庇勺夏部者,则与叛徒同罪,株连部族!

百夫长脸色阴沉得可怕,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深知,这个消息一旦传回溫洒部族,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勺夏部竟然投靠了汉人,这简直是对匈奴的奇耻大辱!

这队斥候不敢有半刻耽搁,立刻调转马头,沿着原路迅速返回溫洒部族

。他们必须尽快将这个惊人的发现,禀报给首领比都骨。草原上,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降临。

比都骨的手指用力抠着貂皮大氅的边缘,仿佛想抓住什么实质的东西。他站在营帳外,王庭使者递来的空牛皮袋轻飘飘地悬在他眼前,袋口敞开,像一张无声嘲讽的嘴。喉结在他戴着的青铜面具下滚动了一下,吞咽的动作显得格外艰难。

寒风没有停歇的意思,卷着碎雪和沙砾,从草原深处扑来,蛮横地钻进他的领口、袖口,带来刺骨的凉意。

这已是第三个空袋子了。每一次,都像草原狼冰冷的牙齿,在他心口上多啃噬掉一块肉。

袋子上属于羌渠单于的黄金狮子纹章,在惨淡的月色下反着幽光,盯视着他的窘迫。空袋里残留的浓重羊膻味,混杂着一丝从遥远王帐飘来的、属于阏氏的龙涎香气,形成一种古怪而刺鼻的味道,不仅刺激着他的鼻腔,更点燃了他胸腔里压抑的屈辱。

“溫洒部族上供的牛羊,比去年少了三成。”使者的匈奴话说得生硬,像在咀嚼石头。他重复着单于的旨意,腰间佩刀的刀鞘有意无意地磕碰着地面冻硬的泥土,发出“嗒、嗒”的脆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单于说了,若下个月再凑不齐数目,就让你,带着你的妻儿,去北海放马。”

去北海牧马,那意味着流放,意味着失去一切。比都骨没有出声,甚至没有抬头去看使者那张倨傲的脸。他清楚,任何解释、任何求饶,在此刻都毫无用处,只会招来更深的蔑视。

使者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马靴踩在薄冰上发出“咔嚓”的碎裂声。

比都骨目送着那背影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夜色中,青铜面具后的眼神阴沉如冰。他必须找到出路,否则等待他和他部族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这时,帐外响起一阵急促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营帐,甚至来不及掸落身上的雪花和草屑,他的脸色因寒冷和激动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青白色。  “扑通”一声,他重重跪倒在比都骨面前,膝盖砸在铺地的干枯枝杈上,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