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某些声音,不是说变得完全寂静,而是只剩下了部分噪声。就好像一个交响乐团里,忽然有几样乐器停止了演奏,剩下的声音就变得格外诡异和不协调。
紧接着响起来的,是人们的尖叫和惊呼。
呃,到底发生什么了……波比努力睁大眼睛去看,站在高处俯视地面,他一下就发现不对劲了:大马路上空空荡荡,那些飞驰的车子不见了!
不仅如此,连非机动车道上的电瓶车和自行车,也跟着不翼而飞。那些驾驶员倒没有跟着消失,此刻他们就一脸懵逼地被留在了马路上。
很多车子开得太快,那些司机都被惯性甩了出去,在大马路上摔得头破血流。有的在哭叫,有的在骂娘,更多的是一脸懵逼和抓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波比看明白了。
因为站在这个高度,能看到兰因的地铁站。他甚至眼睁睁地看着飞驰而过的地铁,凭空消失在了铁轨上,几百个乘客和他们的行李,像炮弹一样朝前飞了出去。那条铁轨距离地面有数米高,他们很快就会跌下去摔成肉泥!
“不要!!!”波比目眦欲裂,拼尽全力吼叫一声,地上便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将那几百个乘客托举住,稳稳地放回了地上。
梦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被控制到这个地步,还能抢回一些自主权。不过祂也没有阻拦小狗的好心,而是心满意足地观察着初步的实验成果——
祂用“扭曲现实”的力量,抹除了兰因所有的“交通工具”。哪怕是书本上的图案,用以交流的语言,也都不会再出现“交通工具”这个概念。
从此,再也没有一条铁轨、一辆车、一架飞机,能把人带出兰因。
波比软倒在地,大口喘气,浑身都被汗浸透了。他狂怒地扭头看了梦神一眼,恰对上梦神含笑的眼睛:“做得好,小狗。”
“接下来,我们来矫正兰因所有的‘道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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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逐很难形容现在的处境,因为一切都稀里糊涂、莫名其妙。非要说的话,他和弥晏目前正泡在一个散发着奇怪酒精味道的巨大水池里,四面围绕着一圈高耸的陶土墙壁,让他看不清外界的情况。
明明几秒钟前,他还和弥晏在旅馆的房间里手粘着手嘴粘着嘴,亲得难舍难分。结果没有任何预兆,在某一次眨眼之后,他们就掉到了这个诡异的水池里。
“是噩梦。”弥晏一手攀住陶土墙壁,一手搂着他的腰,带着他漂浮在水中,相当冷静地给出了判断,“我们被卷入了噩梦中。”
“是‘兔子’干的?”谢云逐也反应过来,“是你的还是我的噩梦?”
“都不是,如果兔子靠近我会知道。”弥晏环顾四周,“极有可能是其他人的噩梦。要小心,梦神卷土重来了。”
这么快……距离梦神被锁入六扇门中,明明才过去三天!他竟然这么快就挣脱了兰因的底层逻辑,从门中跑了出来吗?
谢云逐硬着头皮问道:“面啊,我记得你说过,正面对上梦神的话,有三成胜率没错吧?”
“是这样,”弥晏微微蹙眉,那语调简直叫人胆战心惊,“如果祂仅仅只是梦神的话。”
“什么意思?”谢云逐一怔。
“对于祂的身份,我一直有个猜想……”弥晏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光是说出那几个词,就会惊扰到不该惊扰的东西,他的嘴唇附在了谢云逐耳边,声音轻如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