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还有一种莫名的、更加深层的痛楚,似乎要从内心深处翻涌上来。就好像回到了被铃声的幻觉所蛊惑的那一天,记忆的死灰里亮起了明灭的火星,把他的心都烫出了鲜血淋漓的洞。
停下——谢云逐咬了咬牙,强迫自己不要被那种情绪吞没,他必须将注意力放在战场上。
天狼星在黄金海上不断闪烁移动,仿佛在寻找,或者说在“思考”。这可能是毛球为他争取的最后一点宝贵时间。
谢云逐转过头想和阿兮商量对策,忽然一张讨人厌的脸从另一边翅膀上抬起头:“嗨!”
“嗨你大爷。”谢云逐的脸顿时黑了。
不要脸的傅幽,居然还苟活于世,谁批准的?
“没办法,”阿兮趴在中间扒拉着仙鹤的背,努力调和矛盾,“我毕竟欠了他一个人情,而我又是一个不忍心见死不救的好人。”
“看看,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傅幽恬不知耻地甩了甩头发,浑不知狂风已经把他珍爱的发型吹成了拖把头。
“家人们我看不了表,现还剩多久?我感觉已经坐了一个世纪的云霄飞车了!”阿兮又问,她的栗色长卷发在空中狂舞,化作凶器随机抽打旁边两个男人的脸。
“还剩24分钟!”傅幽一张嘴就吃了一口秀发,“大妹子,出去后我给你介绍个Tony,把头发修修吧!”
“谢了傅哥,你介绍的我放心!”
见他俩的烦人劲不减平时,谢云逐的心也平静下来了,嗯,倒不如说是心如死水……他干巴巴地插了一句:“肉球看过来了。”
又道:“这鹤是不是要飞不动了。”
这两句,成功地让两人闭上了嘴,瞪大了眼。
阿兮立刻指挥着仙鹤往地面俯冲,碎碎念道:“阿弥陀佛,渡人先渡己……家人们,是我把你们丢下去,还是你们自己跳?”
“说好的不忍心见死不救呢?!”傅幽喷了,“就你还他妈好人呢!”
“放屁,活人才能当好人,死人只能是死人!”阿兮振振有词,表现出清理者的平均素质——在游戏里,不以自己为中心是活不久的,“我已经救过你们一回了,接下来你们自求多福吧!”
“你先想办法让这只鸟用脚降落!”谢云逐掰着仙鹤翅膀,努力调整重心,充当人形平衡器。终于在一阵狼奔豕突之下,仙鹤成功地以猪拱地的姿势落地。
就这飞行水平,仙鹤还敢有意见,一阵狂甩把两个超载的男乘客都甩了下去。
脚落地的那一刻,谢云逐顿时感觉腿就像面条一样软,一下就大字型躺倒了。傅幽没比他好多少,扑到在地变成了一个ORZ的姿势,“我就不该把老头鬼送的拐杖丢了……”
没有了载具,还剩20分钟,两人凶多吉少,无非就是个先死后死的问题。傅幽勉强撑起胳膊去查看情况,口中喃喃:“我肌肉含量高,肉柴还塞牙,天狼星大人先吃他……”
“……”谢云逐光顾着喘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精神和肉.体都濒临极限,他已经很努力地去活着,活过这七天,活过这三年,可死亡终究会到来,他已经学会了用足够的平静来等待这一瞬的终结。
并感到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