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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有几分呼之欲出的怒火。

“你说。”尚未全然失控,她断不会迁怒旁人。

“陛下,那户部尚书安瑞有话要禀报。”关泽咽了口唾沫,“是关于闻公子的,他道,要亲自同您说。”

何霁月眉头紧蹙:“押上来。”

“陛下!”安瑞一被人押上来,就对着何霁月嚎啕大哭。

“注意你的言辞。”陈瑾冷声提醒。

那景明帝还有气儿,这“陛下”的称谓,到底还是属于她的。

安瑞乱七八糟哭了一通,在何霁月耐心告罄前,顶着被鼻涕糊满的脸,大声嚷嚷:“微臣要告发,那闻折柳,身上流着西越皇室的血,他,就是西越新立的王!”

嗯,真是巧,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她已猜到大半之时才说。

“你有何证据?”何霁月轻叩桌案。

安瑞从怀中掏出书信,双手奉上:“这是慕容锦亲手所书,陛下若不信,可亲自派人去验。”

陈瑾先接过来,摸了一遍,确认没有可以行刺的暗器,才递到何霁月手中。

慕容锦虽是西越人,可这封书信,用的是中原语,到底是想传到谁的手上,一目了然。

可雪白之物晃眼,何霁月纵是再想忽略,也没忍住去探查真伪。

这玉碟,是真的。

书信文字做得了假,玉碟却不能。

他闻折柳,是西越货真价实的皇子。

指尖摸索触感冰冷的玉碟,脑中那零碎线索连成了片,何霁月垂眼,望向那不时随风而动的铃铛白玉耳坠,从鼻腔哼出声笑。

好一个闻折柳。

以羔羊之姿,将她耍得团团转。

她只当自己是那执棋人,对他这个需要呵护,不堪一击者,额外关照。

却不知他稳坐棋盘对面,不仅能与她分庭抗礼,还会利用她的怜爱,给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份打掩护。

安瑞此人虽背刺一并谋事的相府,有可恨之处,但若无他,她还不知要被骗多久。

闻折柳啊闻折柳。

苦苦瞒我十四年,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陈瑾。”

在梨花木椅静坐片刻,何霁月兀自将突如其来的巨大情绪波动消化殆尽,再睁开眼,里头的自嘲无影无踪,只剩连日操劳留下的疲惫血丝。

“传令下去,让赤甲军即刻清点人马,集结粮草,明日一早,启程往西越去。”

“阿嚏!”

闻折柳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怀里安睡的公主嘤咛一声,又闭眼睡去,对此类惊扰见怪不怪。

“陛下,当心着凉。”小白忙不迭给闻折柳肩头搭上条薄披风,“不若,回宫去罢?外头凉,当心受风。”

“……嗯。”闻折柳摁了下略发胀的太阳穴。

怕是不用担心。

头疼脑热的,他确实又着凉了。

好在他难受归难受,没有吵到闺女吃饱奶后的小憩。

分明还处在夏日,阖宫里头都放着消暑用的冰盆,闻折柳里外裹了三层衣裳,手脚仍旧凉飕飕。

他环抱闺女,昏昏沉沉在步舆睡了一路,被小白扶下马车,才觉不妥。

“把公主抱出去。”

他这风寒来得突然,小孩子身体弱,将病气传给她就不好了。

“是。”小白抱过公主,小声劝他,“陛下,您身子不适的话,还是请贺兰太医来一趟罢。”

闻折柳扯了扯嘴角,苍白一笑。

“不过寻常乏力,歇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