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毯,奋力咳了起来。
五脏六腑好似脏了大半的宣纸,被达官贵人无情蹂躏成一团,撕心裂肺地痛,闻折柳下意识张嘴,试图通过不时的倒抽凉气来缓解痛楚。
却痛得一口气呼到一半,便受憋闷打断。
他猫似的缩成一团,断断续续咳了好一阵子,才从上气不接下气的窒息中缓过来。
意识回笼,黏腻感渐起。
起先,闻折柳只当自己痛得意识模糊,身上不由自主,冒出一股接一股的冷汗。
但他小心翼翼掀开毯子,正欲查看衣裳被汗水浸湿多少,可需更换,却自己无耻的姿势羞红了脸。
他为何,要用双腿夹住毯子?
若是为取暖,将厚毯子夹在腋下便是。
且他四肢冰冷,一大块毛毯,只被捂热了个大概,与他体温一样凉,仅被夹住的那块儿,模模糊糊泛着暧昧的热气。
实在奇怪,这被捂热的地方不太对。
莫非,他将毯子,当做了何霁月?
他就这般饥饿?
脸颊火辣辣烧得疼,闻折柳贝齿轻轻咬住不自主打哆嗦的嘴唇,心一横眼一闭,冰凉的手往那块毯子摸去。
好在没湿,仅残有几分滚烫。
至于亵裤有无脏污……
无需探,他已晓。
方才因“痛楚”而脱口的闷哼,在脑海中不时回荡,闻折柳轻轻呼出一口白气,将脸埋入毯中,脸颊又不自主发烫。
他原本还觉得奇怪。
他并非怕痛之人,怎会受不了这种晕晕乎乎的闷痛,非得轻哼出来才有所缓解?
甚至于哼出来,有种莫名其妙的爽利。
原来,不是因为痛,是……
“公子,大夫来了!”独孤秋的声音在马车外头响起,“属下可方便进来?”
闻折柳不着痕迹将被子盖回去。
他隔着几层衣料,抚上受躯体温养,隐隐泛着热的白玉平安符,珍而重之地用指尖摩挲片刻。
“进。”
亏得他平日话不多,这会儿只需吐出一个字,再发出别的音,他餍足后的沙哑劲儿,只怕是藏不住。
乡野大夫跟在独孤秋身后入马车,将绢布盖到闻折柳手上,垂眸给他把脉。
“这位公子,可是身上有孕?”
许是思及女男大防,独孤秋找了个为数不多的郎中,此郎中手拈着长白胡须,娓娓道来:“您本身气血不足,又怀有孩子,相比于寻常男子,需多调理。”
他体弱一事,倒不劳此郎中道出,闻折柳自幼便知。
“咳,咳咳。”
独孤秋掀开帘子,带郎中进来时,难免从外头带了些刺骨的风,闻折柳指尖捻着素帕,掩在唇边,有一下没一下轻咳。
“我腹中胎儿,可有事?”
“恕在下医术浅薄,不甚明了。”
郎中粗眉微蹙:“不过有一事,甚是蹊跷,公子身形瘦削,又有了近四个月的身孕,照理说,肚腹应该显出来才是,不该如现在瞧着这般平。”
“……无碍。”束住罢了。
大夫不提起肚子还好,一提起肚子,腹中胎儿就开始造反。
痛楚便如海浪拍打沙石般,在柔软的五脏六腑里翻来覆去,一阵接一阵,总不见消停。
身体不适,闻折柳不欲接客。
郎中还在絮絮叨叨,只是他嘴里吐出的话,在闻折柳这儿左耳进右耳出。
“有劳。”
耳畔间接性嗡鸣,闻折柳前一刻还能听清郎中在念叨什么,下一刻又坠入无声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