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手中真有他大哥,照她这般惯爱威胁人的性子,为何不直接将闻柳青身上绑满锁链,拉到他面前,对闻柳青大力鞭打,来博取他的同情,进而捏住他的软肋?
她何丰身为皇帝,还不能带一个罪人入后宫么?
除非,他大哥不在她手中。
“凡事得讲证据,您说臣夫大哥在您手中,可得拿出实证来,光凭您一张嘴,臣夫可不敢信。”
景明帝猛地站起,惊弓之鸟般冲外头大喝:“来人,给长乐宫落锁!”
回首瞧了眼面上仍无表情的闻折柳,她一咬牙,又下了断水断粮之令。
闻折柳垂头不语。
照景明帝这阵仗,是要将原本冷清自洽的长乐宫,变成人人唾弃的冷宫,用生存危机来胁迫他让步。
这对他而言不利,但又恰巧证实了一件事,他大哥的确不在她手上。
那他大哥,到底在哪儿呢?
吴恙还候在外头,她不知闻折柳与景明帝在里头聊了什么,只知道景明帝出来之时一脸怒气,扯着嗓子就下了这般无情的令。
心疼闻折柳刚看清东西就遭此横祸,吴恙大声干嚎起来:“陛下,闻折柳身子弱,这样是要死人的!”
“吴恙。”景明帝嗓音发寒,“你是朕的人,还是他闻折柳的人?”
吴恙心一哆嗦,小心翼翼辩白:“陛下,臣并非刻意与您作对,只是闻折柳身份特殊,倘若就这般故去,只怕难与郡主交代,好歹给他留着几服药……”
“够了,”景明帝冷声打断,“朕念你在太医院多年,才容忍你随意进出后宫,你这般执迷不悟,是要朕连你一起罚么?”
吴恙下意识望向屋内的闻折柳,却被风吹起的帘子阻了视线。
只隐约瞧见他眉心一点红。
宛若白雪地溅上的血,触目惊心。
吴恙整个身子一颤,念着家中老母幼子,终究不敢再抗争,低了头:“臣不敢。”
长乐宫门落下重锁,吴恙随着景明帝远去,一直站在外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小白跑进里屋,他没弄清情况,张口便问闻折柳:“公子,出了何事?”
景明帝一行人声音过大,闻折柳纵是早有准备,也被她指使人发出的巨大声响吓得心脏怦怦跳,正用手捶胸腔,想顺过这口气。
听小白问,他咳了下,答。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胁迫不成,急眼儿罢了。”
小白听了个一知半解,只劝闻折柳低头去讨景明帝欢心。
“陛下在后宫说一不二,此前全仰仗陛下威压,才没人敢欺负您,陛下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您低头撒撒娇,她多半就消气了……公子!”
无声的憋闷和委屈,藤蔓般疯长,闻折柳一声咳得比一声急。
血腥气上涌,他本欲吐出去。
瞧了下眼尾飙泪的小白,到底还是将这口血往下咽。
滚烫的血混着胃酸,在喉道来回腐蚀,闻折柳勉力将它吞下去,乍一开口,平日里清亮的嗓音,沙哑得不像样。
“没……咳咳咳!”他话说到一半,又咳了起来。
“公子!”小白哭得更凶了。
闻折柳尚在病中,还缓拍小白的手背,安慰起他来。
“不过是禁足,咳咳,无碍。”
他嗓音沙哑,东南深山雷声轰隆。
“单芝,我数到三,你若肯先一步交代幕后主使,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你若不惜命,我也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