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你对我林家恩重如山。”
林泛心知宋千慕此举冒着多大的风险,若非他是土司首领,在贵阳府根基深厚,早就叫人揭发丢了官,甚至落得个牢狱之灾,连这三座无字坟也保不住。
“眼下林家冤屈已经洗刷,我已吩咐工匠刻字换碑,下午便能立上。”宋千慕转移话题,“你今后有何打算?”
墓已十年,不可能轻易迁动,更何况他祖籍山东,从贵州迁到山东,路途遥远,恐生变故。
倘若他无牵无挂,自当留在贵阳,随意寻个营生,常来看望父母和兄长。
只是……
林泛眺望贵阳府城方向,眼中情意涌动。
“大人!”忽有仆从来报,“大人,寨子里有人闹到府衙,请您前去主持公道呢!”
宋千慕只好拱手告辞。
四月入夏,贵阳的气候依旧如春日般凉爽,林间的风悠悠荡荡,拂过坟茔两侧的松柏,发出窸窣之声,仿佛亲人在耳边细语呢喃。
林泛渐渐红了眼眶,泪珠滚落。
方才宋千慕在旁,他早已习惯不在外人面前表露脆弱,眼下无人,便哭个痛快。
良久,他擦掉眼泪,整理心绪,忽然耳朵微动,转身去瞧,不由怔愣,又慌忙扭过头,不叫来人看到他的狼狈。
“公主,你怎么来了?”
谢明灼手捧三束花,分别放置墓碑之前。
“我要拐走他们的儿子、弟弟,总得过来招呼一声。”
林泛:“……”
听上去有点怪,但莫名窝心。
谢明灼只是来见一见,不想打扰林泛与亲人的相处,放了花就打算离开,却被捉住手。
“一起回去?”
“你不再与他们说说话?”
林泛眼眶稍显红肿,穿一身缟素,笑起来颇有几分脆弱破碎之感。
“该说的十年来都已说完,这些日子你好像清减了些,是不是吃不惯饭菜?我回去做完午膳,待下午再来立碑。”
也是,快到中午了,要吃饭的。
谢明灼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临近贵阳城时才松开。
林家案子真相大白,祸首也已入囚车,林泛不必再隐藏身份,随谢明灼入住行宅后,如高铨、谢蓬等不认识他的人,便都知晓他是林家唯一的幸存者。
徐青琅见到他,惊讶之余,又有得遇旧识的兴奋。
吃饭时她不由问:“林班头,你本名叫‘林系舟’,那以后是叫哪个名字啊?”
其余人皆竖起耳朵,她们也想知道哇。
林泛本来注意力都在谢明灼身上,见她胃口不错,心里面仿佛塞满了柔软的棉花,几欲溢出来。
闻言下意识道:“以后就叫‘林泛’,‘系舟’为表字。”
众人颔首,这样也不错。
翌日一早,队伍启程回京。
为免土司不服反扑,直到离开贵州地界,蜀王的府兵才被遣回,只留下五百亲卫。
一路紧赶慢赶,数日后抵达河南林水驿。
途径湖广时,高铨已携兵马止步,如今公主车驾,只有来时所带的数百亲卫,以及蜀王的五百亲卫。
夜幕尚未降临,千余侍卫便围在驿站外,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每隔一个时辰轮班值守。
亲卫们自带行军粮食,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