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委屈,或是抱怨,而是一种平静如死水般的心情,不再对外界抱有期待。
……不,委屈……或许有一点吧。
五条。
忽然,家入硝子想到了这个名字。
五条悟,那个从学生时代就跟她是同期,毕业后也是同事的家伙。
有这十多年的情谊在,至少比起其他人,他们的关系要稍微亲近一点、重要一点吧,这些年一起经历的事件也不在少数。
……竟然到了指望那家伙的时候了吗。
家入硝子自嘲地笑笑。
但他会和别人态度不一样吧?
她了解那家伙。即使没有同窗情谊在,五条悟对亵渎他人尸体一事也是无法容忍的。
在她面前,他一定会压下火气,沉下声音说:“啊,这样。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然后不把她牵扯进来,独自一人踹开会议室大门。
“你们好大的胆子,人还没死呢,就已经开始策划怎么利用身体了。哇塞,真是把我吓了一大跳,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丧心病狂的程度。”
“马上把这个环节取消,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别忘了,我是站在硝子这边的。”
思及此,她心里泛起些微涟漪。
家入硝子找到五条悟时,对方正在和学生进行特训。
他的反应却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白发青年歪头,微微蹙眉,听完了她的讲述,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来找自己谈论这件事,一脸无所谓地回答:
“啊,是吗。”
“OK啊,怎么样都行,随你喜欢就好。”
……啊?
家入硝子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就像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猛烈的浪花拍打上岸的鱼,喉咙一阵阵发紧,呼吸不过来。
为什么……就连你也……
气氛沉寂下去。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见她不说话,五条悟转身,拍拍手,朝学生们走去:“来,各位,进行下一项训练了。”
他的身影逐渐走远。
“…………”
家入硝子独自站在原地许久。
想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盒,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愈发剧烈。啪嗒一声,烟盒掉到地上。里面的烟四散开来,摔得乱七八糟,四分五裂。
她缓缓蹲下,将脸埋在手臂间,努力调整呼吸,发出很低的压抑的、似哭似笑的声音,长久无法平静。
太难过了。
太真实了。
太孤独了。
地狱吗……这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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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建人也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
他是特级咒术师——这一梦境。
乘坐新干线又换乘客运巴士,一路跋山涉水,终于抵达一处偏远村庄,解决掉当地的一级咒灵“产土神信仰”。
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高专,站在停尸间门口,七海建人听到里面传来灰原雄的哭嚎。
“夏油前辈……你死得好惨啊呜呜呜……”
“都是为了保护我,前辈才会……”
“节哀吧,灰原,别太难过,”是五条悟的声音,“七海已经去处理了。”
里面安静了几秒,啜泣声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