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叔说了一句『咱俩还没在家里圆过房呢。』
她这才放弃了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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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内间,小姑给小侄子小侄女打着扇子,自己也昏昏欲睡,却听到了隔壁此起彼伏的动静。
「唉……」她酸涩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今晚上肯定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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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风向的缘故,东厢这边什麽也听不到。
内间,苏满躺在床上,读着自己当年手抄的书籍,心里一片祥和。
外间,苏有才爷仨又躺在那张旧床上,一人抱着一个竹夫人。
好半天,屋里都没听到一声呼噜。
「秋哥儿,还没睡呢?」苏有才便小声问道。
「嗯,我在等我二哥呼噜。」苏录无奈道:「满脑子都是回忆,闭上眼就是写满字的蕉叶纸……」
「那些纸,俺都给你留着作纪念呢。」苏泰也开口了。
「你咋也睡不着?」苏有才便问夏哥儿。
「没事。」苏泰却顾左右而言他道:「爹,你呢?」
「我怎麽能睡得着呢?」苏有才长叹一声道:「你们的母亲就是在这张床上过世的……」
「……」苏录这下更睡不着了。
「她跟着我没享过几天福,倒是遭了好多年的罪。」苏有才鼻音浓重道:「如今咱们家终于好起来了,却已经跟她没关系了……」
「怎麽没关系?俺和秋哥儿身上都流着娘的血。」苏泰便抽泣起来,呜呜哭道:「爹,俺想俺娘了。」
「我也一样啊,明早我带你们去看她,让她高兴高兴。」苏有才也落泪道:「我也跟她交代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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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不亮,苏有才便带着两个儿子上了山。
父子三人翻山越岭,前往蜈蚣岭上的苏家祖坟。
「为什麽要把坟修得这麽远?」苏录抹一把脸上的汗,日头都出来了,还没到地儿呢。
「因为祖辈上当年专门请人看过,说这块地风水好,旺子孙。」苏有才指着前头的山势道:
「你们瞧,左青龙丶右白虎,前朱雀丶环玉带,明堂开阔,藏风聚气,植被丰盛,确实是一块难得的好阴宅!」
「那还衰了一百多年?」苏录笑道。
「这不旺起来了吗?」苏有才却很笃信道:「待会给祖宗也磕个头,谢谢他们当年,为咱们选了这块好地方。」
「嗯嗯。」苏泰使劲点头,闷声道:「秋哥儿,你一定要感谢祖宗,你能有今天多亏了祖宗保佑啊。」
「好吧好吧。」苏录这方面跟卢知州有一拼,主打一个谁都不得罪。
爷仨复又前行二里,终于来到二郎苏家的祖坟前。
三人便不再说话,先到历代祖宗的坟前,依次上香磕头,最后才来到祖坟一角,一处还没有刻字的碑前。
这年月,妻子先过世,丈夫通常会先立『虚碑』,待自己去世合葬时,再由儿子补刻夫妻二人的名讳。
苏录便跟着苏泰一起,将带来的供品端正摆在碑前。
苏有才用帕子蘸着清水,一边擦拭墓碑,一边柔声细语道:
「宁宁啊,我带孩子们来看你了。快好好看看吧,夏哥儿成了二郎滩最壮的汉子,还立了大功,到泸州上了武学……对,就是军官嫡子才能去的学校,他还考了全校第一,明年就能去泸州考武乡试呢。用不了几年,他就要当大军官了!」
「哦对了,夏哥儿还有个相好的小姑娘,你猜猜是什麽身份?是永宁宣抚使的独女!厉害吧?」顿一下,他闷声道:「别问我怎麽收场,厉害就完事了……」
「再说说秋哥儿,秀宁啊,这孩子就更有出息了。之前的事都跟你说过,单说他到泸州以后,那是大出风头,号称泸州第一才子,又称泸州小杨慎!」
「你不用担心他飘了,这孩子比我都老成。上个月考了小三元,我还得叫他一声案首呢,什麽叫小三元?就是县试丶州试丶院试都考第一,咱儿子厉害吧?」
「更厉害的是,他要跟咱们四川最有名的才女成亲了,你可别以为你情我愿就很容易。他那个岳父忒不做人,关了闺女一年,但还是让咱儿子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了!」
「哦对了,那女娃娃叫黄峨,是正四品兵备副使的女儿!你想过会有这麽高门第的亲家吗?哈哈,是不是吓了一跳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