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听你狡辩,你就回答我!」黄夫人一挥手,一瞪眼,尽显将门风范道:「哥你就回答我,杨慎明天便来了,你打算怎麽跟他,还有我妹夫交代吧?」
「实话实说呗,」黄珂苦笑道:「我自会向石斋兄负荆请罪的。」
杨廷和字介夫,号石斋。
「那用修那边呢?」黄夫人问道。
「跟他没什麽好交代的。」黄珂当软则软,当硬则硬道:
「我硬生生把闺女关了整整一年,他杨用修都不来。现在饭点过了他才来,这怨得了谁?!」
「是,用修确实拖得有点久,」黄夫人语气稍稍缓和道:「可是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当媒人,你就不能拖两天?让用修和秀眉见见面再说?」
「妹子,你也得替为兄想想,那小子为什麽偏偏今天来提亲,肯定是听到什麽风声了!」黄珂当然不可能说,我闺女自爆了,我有什麽办法?他还得替黄峨兜着。
「明天杨用修一到,就彻底瞒不住了,到时候我在别人眼里就成什麽了?活活笑柄啊!」收拾烂摊子的黄老头,只能往自己身上揽,闷声道:
「我又不是卖闺女,还得货比三家,既然那姓苏的小子这麽有诚意,人也还不错,那就这麽着了呗……」
「……」黄夫人听他说得也有道理,郁闷地叹气道:「好好的一桩美事,怎麽弄成这样了?我再也不做媒了我!」
「妹妹,这跟你没关系。」黄珂也叹气道:「只能说,两个孩子没缘分啊。」
「那我这寿快不做了吧。」黄夫人沮丧道。
「别呀,该怎麽办怎麽办,用修是来给你做寿的,你不做他不更尴尬?」黄珂劝道:
「妹妹就跟那孩子敞开摆明了说,要怪就让他来怪我吧!」
「这是怪谁的问题吗?」黄夫人抹泪道:「多好的一对小人啊,凑不起来我心里难受你知道吗?」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黄珂叹气道:「有些事儿,不是咱们想怎麽着,就能怎麽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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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贾知州离任的日子。
为了不跟他抢风头,大宗师特意早早就启程了。
新任知州卢昭业率领全城的文武生员到码头相送,大宗师自然又要耳提面命一番,让生员们用功读书,不可懈怠。
临别时,他还特意把苏录叫到跟前,笑道:「昨天为师也去帮你提亲了,谢媒的时候可不能少了我这个猪头哦。」
「一定一定!」苏录闻言『惊喜』道:「大宗师怎麽也去了?」
「拜访庞前辈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他说要去给你提亲,我这个当老师的,岂能袖手旁观?」萧提学朗声笑道。
「学生都不知道该怎麽感谢大宗师了。」苏录受宠若惊道。
「想要感谢我很简单,一是继续用功,明年秋闱争取夺个经魁!」萧提学说着正色道:「二是……我去拜访过刚山先生了,跟他就『假说演绎法』,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回来后越想越觉得,此法真是人世间的至理,所以我想在省内学校推广。」
「是。肯定能对生员们有所帮助。」苏录也不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只能点点头。
「但刚山先生说这法子主要由你所创,具体怎麽推广,还得请你帮着拟个方案。」大宗师含笑看着苏录道:「你正好还没开学,就帮为师这个忙呗。」
「是。」苏录毫不犹豫点点头,固所愿尔不敢请耳。
「一定要细致可行,稳步推进。哪怕步子小一点,也别弄得怨声载道,那样就不值得了。」大宗师又郑重嘱咐道。
「是。」苏录忙沉声应下。
「那就拜托了。」大宗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这才登上了官船,在数艘水师战舰的护卫下,前往下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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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大宗师的坐船扬帆远去,已经换穿了蓝色官袍,胸前补起白鹇的卢知州,笑问苏录道:「弘之,大宗师是不是要抓你苦力?」
「真是什麽都瞒不过老公祖。」苏录苦笑点头。
「那当然。当官的都这德性,绝对不会无事献殷勤。」卢昭业说完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道:「当然,我们师徒间不是这样的。」
「是。」苏录点点头,深以为然道:「弟子当年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山里娃,没有老公祖无私相助,岂会有今天?」
「哎,主要还是你自己的功劳。」卢昭业开心地笑道:「你以后还是叫先生吧,不必跟他们一样。」
「是,多谢先生厚爱。」苏录忙恭声道。
「走了,去县公所喝茶去。」卢昭业笑着招呼他道:「今天是送别前任的日子,我这个现任得避一避,不能抢人家风头。」
「是。」苏录应一声。
贾知州那边,昨晚他已经道过谢了,并奉上一份与那套宅子相当的程仪,今天就没必要再去凑热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