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完张的事,蒋并未立刻退下,他稍作迟疑,又躬身道:「皇上,还有两件事,需向您禀报。」
「讲。」
老朱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回皇上,一件是关于那名擅闯寝殿丶被臣处置的起居注史官。」
蒋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他临死前,喊了一句『王德误我」。臣已派人查实,宫中确有一名叫王德的太监,曾在东宫当差,是..:..是吕妃娘娘身边较为得用之人。」
「但诡异的是,那天傍晚,这名叫王德的太监,被人发现与另一名太监张义,双双死于西六宫一条偏僻宫巷内,皆是利刃割喉而死。」
「嗯?」
老朱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东宫的人?死了?还是灭口?与那个起居注史官有何关系?」」
「这个臣还没有查出,但那名叫王德的太监,有人看到他去了一趟翰林院。」
「而那名被臣杀死的起居注史官,并不是当值的史官。」
听到这话,老朱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声音变得冰冷刺骨:「查!给咱一查到底!看看这背后到底藏着什麽魅!」
吕氏....
允....
老朱的心情变得无比复杂,一股更深沉丶更冰冷的情绪笼罩了他。
「是!臣已加派人手秘密调查。」
蒋立刻应道。
「第二件事呢?」
老朱追问道,语气更加不善。
蒋硬着头皮道:「第二件事..:..是关于沈浪他们大闹奉天殿朝会,您派臣去抓捕张时,
在宫外一处小巷的所见。」
他详细描述了如何看到朱允姐弟与张在一起,朱允熥如何落魄如乞巧丶情绪崩溃,张飙如何端了朱允熥一脚,又说了那番」除了成功,别无选择『和」莫欺少年穷『的怪话。
「最后,张被臣等押走时,还高声呼喊,让允殿下和两位郡主,去王麻子肉铺取五个猪头肉送到他家,说是.....若是他死了,就让沈浪等人吃好喝好,替他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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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膨!」
老朱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龙榻扶手上,气得浑身发抖:
「猪头肉!又是猪头肉!这混帐东西脑子里除了猪头肉就没别的了吗?!临死了还惦记着吃!」
话音落下,又冷冷地问道:「你怎麽不早点禀报咱!?」
「噗通!」
蒋直接就跪了下去,连忙解释道:「皇上怒罪,臣这段时间被张搞得晕头转向,再加上皇上您被那厮气得.....」
他剩下的话没敢继续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我也想票报啊,但你们根本不给我机会啊!
一个晕了又醒,醒了又晕,不是大发雷霆,就是算计满天。
一个总是不消停,今天搞这花样子,明天搞那花样子,不是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
我特麽哪有时间禀报!
整天都围着你们转....·
虽然心里满是抱怨,但蒋的头,还是冷汗岑岑的贴到了地砖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而老朱则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的头顶,眼中的光芒不断闪烁。
不知不觉间,他忽地想起那晚看到朱允的样子,再结合自己对他的态度,估计朱允逃出宫,变成落魄乞弓『丶『情绪崩溃丶『声称自己是害死亲娘的孽种,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怒其不争,有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和担忧。
常氏的死,一直是东宫难以愈合的伤疤,更是允那孩子的心魔。
吕氏她.:
有没有对允做什麽?说过什麽?
而张那疯子...:
他知不知道允的身份?
虽然话糙理歪,但那句『莫欺少年穷』丶『别让你的悲哀,成为大明的悲哀』,似乎又在以一种极端的方式点醒着什麽。
老朱沉默了良久,殿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烛火啪的轻响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蒋。」
「臣在。」
「关于允姐弟与张接触之事,封锁消息,不得外传。」
「至于允...」
老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派人暗中盯着,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什麽。另外,查一查,东宫当年的那些嬷..:..尤其是吕氏,最近是否对允说过什麽,做过什麽。」
「诺!」
蒋心中巨震,皇上这是对东宫起了疑心?他不敢多想,连忙领命。
「下去吧。」
老朱挥了挥手,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蒋躬身退下,寝房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室息的寂静。
老朱独自一人,躺在龙榻上,脑海中思绪纷乱如麻。
张飙的疯狂作死,户部的鸡飞狗跳,兵部即将到来的风波,东宫疑似灭口的太监,允熥姐弟与张飙的意外接触.:::
这一切,如同无数条混乱的线,交织在一起,搅得他心神不宁。
「怎麽东宫也开始不安份了?标儿....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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