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京师最先收到消息的,当然是张居正这个当阁老的。
如今张居正与高拱结盟,朝中诸事基本是他们商量着办,底下的人得了这么个好消息,自是第一时间传往京师。
坏事没人想触霉头,好事谁都想当第一个报喜的!
张居正得知此事,自也十分高兴。
姻亲关系向来是大明官场上很重要的一环,但他也并不是对方当了自己姻亲,自己就要提拔对方的人。
无论是姻亲、同年、知己好友,张居正用与不用都是先考量对方的能力。
毕竟德不配位还可以遮掩一二,能力配不上还摆到要紧的位置上,真出了事连自己这个举荐的人都给连累了。
举贤不避亲是美名,举个无能的人上来可就是恶名了。
顾闲这小子展现出来的能力叫他很满意,只差上手历练一下叫他知道世事艰难,好好打磨打磨他的性情,兴许能成为他的一大臂膀。
张居正这般想着,便让人去邀王世贞过来吃酒聊天。
他与王世贞虽算是同年,但在大明官场中同乡又比同年更亲近一些。
像耿定向与他走得格外近,除却两人志趣相投外,也是因为两人皆是湖广人士。
若非此前有求于自己,王世贞怕是都不会登自己的门。
像王世贞这样的人要出身有出身、要才华有才华,若非在他父亲一事上尝尽了人间冷暖,对人对事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但这一份圆融也不过是表象而已,王世贞本质上还是那个王世贞,对许多人许多事都瞧不上眼。
这么一个人用起来扎手得很。
张居正也不想以“好不好用”来衡量身边每一个人,实在是他想做的事情太多,能用的人又太少,这才瞧见谁都想估量一二。
如今内阁政务有高拱共商,他倒是难得地松快了几分。
这不,他还有闲心替顾闲小小地办个谢师宴,答谢王世贞这三年多来对顾闲的悉心教导。
王世贞听人说张居正邀自己过府一聚,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是以在得知顾闲考了解元,他也没有太惊讶和欢喜,反倒有些忧心起来:“他这个年纪心性未定,可别考了个解元便得意忘形。”
这是有先例的,唐伯虎不就是考中解元以后春风得意,整日与人招摇过市、纵情欢场。
他朋友文徵明劝他别这般浪荡,念叨他说什么“满招损,谦招益”,正玩得开怀的唐伯虎哪里听得了这样的扫兴话?当即表示文徵明再这么烦人就与他绝交。
文徵明也不是个没脾气的,听了这话当即不再与唐伯虎一块玩。
后来唐伯虎确实吃到了太过招摇的苦头,因舞弊案卷入了几位朝廷大员高来高去的斗争之中,得了个削籍为民的结果。
张居正听了王世贞的担忧,也觉得极有道理。他点着头说道:“你须得写信督促他好好准备明年春闱。”
王
想起来却叫人满心欢愉,竟比流连后宫时那种短暂的声色欢畅要叫人回味。
顾闲这两年归乡备考,他也曾找由头出宫过一两回,可惜见到的人大多诚惶诚恐,乏味得很。
人不一样,许多事到底是不同的。
隆庆皇帝看得出来,连朱翊钧这个被教得很有点一板一眼的小太子,私底下也十分惦记顾闲。
有次隆庆皇帝正带着太子试南边进贡来的新笔,不知怎地想起了当初他们一起制作的羊毫笔,随口问了太子一句。
结果这个小子眼里居然出现了……一丝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