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天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枚玉佩,时久看清那是一块金镶玉的玉佩,样子有些眼熟,他经常看到季长天佩戴这样一块玉佩,却又和记忆中不完全一样。
季长天也拿出了一块玉佩,和手里这块放在一起,上面的图案刚好可以拼合起来,是一对凤鸟。
“原来……这玉佩的另一半,竟在你手中。”他道。
吴四:“这对玉佩,本是先帝为自己和爱妃贤妃打造的,可玉佩尚未完工,贤妃就遭毒杀身亡,于是先帝将其中一块玉佩交给了陛下,而另外一块给了我,以此作为来时确认身份的信物,他对我说,若有朝一日陛下重返京都,让我助陛下一臂之力。”
“当年,我还是禁军中一籍籍无名的小将,十一年过去,我终不负先帝所托,成为大将军,掌管整个银虎卫,并带着这支禁军,护陛下周全。”
他再次向季长天叩首,季长天慢慢攥紧了玉佩,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直隐约记得,父皇说过会给他留一个老四,却怎么也想不起那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或许是某次高烧昏睡时父皇来看他,在他耳边的低语,又或者根本就是他的幻想。
虽然直到他离开京都,也没能见到这么个人,可他内心还是有那万分之一的希望,于是留空了“四”这个编号,没想到十一年后,这个空位竟真的被补全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若我重回京都……先帝是这么跟你说的?”
“是。”
“那若我穷尽此生,也没能再回来呢?”
“那就当吴四从不存在。”
季长天无奈笑了。
他已经形容不上自己对先帝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甚至不再能记得他的脸,那个人在他记忆中留下的,终究只剩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他曾爱他,恨他,敬他,畏他,而今,所有的感情已被时间冲淡,直到再也想不起来他。
“你退下
吧。”他道。
吴四应声而去,季长天望着这富丽堂皇的殿宇,只觉陌生。
物犹如昨,人事已非。
“殿下,”时久本想唤他“陛下”,可怎么都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我还能叫你殿下吗?”
季长天回过神来,冲他笑了笑:“当然。”
“时候不早,该休息了。”
“……好,”季长天将那对玉佩放在了枕下,“我去洗个澡,很快回来。”
时久望着他离去,不知为何,总觉得那背影有些寂寞,这寝殿太大,远超过晋阳王府的狐语斋,显得十分空旷。
他有种奇怪的直觉,季长天应该并不喜欢当皇帝,和热闹的王府比起来,这里根本就不像一个“家”。
那只燃着火焰的朱鸟,出生于此,逃离于此,最终,却又回归于此。
一座金碧辉煌的囚笼,困住了他的一生。
时久缩在被子里,胡思乱想着等季长天回来,一直等到快要睡着了,才感觉有人摸进他的被窝,挨着他躺下。
那人的发梢还带着些潮意,迷迷糊糊的,他听到两声克制不住的闷咳,终于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他将五指插进他发间,用内力蒸干了残余的水分,继而环抱住他,将指尖抵上他后背的穴道,按照上次疗伤时的方法打入自己的内力,对他道:“殿下今日不该给薛停输送内力的。”
“……不妨事。”感受着那股温和的内力在经脉间穿行,季长天身体渐渐放松,意识开始变得昏沉。
那滋味实在太舒服,以至于让他想要陷入一场深沉的酣眠,可装病这么多年,身体早已养成习惯,每当他要昏睡过去时,就会被潜意识唤醒,让他再次回到浅眠之中。
直到他听见耳边传来时久的声音:“殿下安心睡吧。”
“不论何时,我都会陪在殿下身边。”
第152章登基xhwx6\.c\om(xh/wx/6.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