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枪药
赵凌成捡来一堆木头,正在生火。
马骥再举一块,喊他:“赵总工,真的有黄金,就在这一带。”
就是差点淹死魏摧云的那片烂泥塘。
在清掉了两米多深的淤泥后,终于摸到金砖了。
马骥有了信心,弯腰于淤泥中一拉,拉起一堆树根就要扯断。
旁边的魏推云一脚踹过来,差点把他踢飞。
马骥生气了:“魏科,你搞什么呢?”
赵凌成正在岸边捡木头生火,魏摧云又吼他:“赵总工,现在不是偷懒的时候,不要再围着媳妇烤火了,赶紧把木头全扔下来,扔给我!”
他们现在处于七八米深的塘底。
陈棉棉在看到第一块金砖后就用背篓把妞妞绑到背上,下塘了。
魏摧云又吼她:“金子我不是已经扔上去了,你个婆娘,下这烂稀泥塘干啥?”
陈棉棉翻个白眼,喊马骥:“举起金砖,我给你拍照。”
她带着相机的,得把现场拍下来。
但魏摧云简直有毛病,她要拍他,他就会故意转过身,不让她拍到脸。
赵凌成扔胡杨木给他,他就会抱着木头往淤泥中拱。
因为他钻的太深,好几次大家都怀疑他还能不能拱出得来。
看泥塘是死寂的,但过半晌,他总能腰一拱钻出来,然后大口呼吸。
雷鸣也在附近摸到了两块,示意赵凌成:“东西就在这儿,无线电呼叫支援。”
赵凌成也半截在淤泥中了,喂他一颗奶糖:“你低血糖了吧?”
雷鸣不住发抖,却推他:“去,呼叫支援。”
魏摧云抱着一截木头正要钻淤泥,恶声恶气说:“呼叫个屁,先等着!”
赵凌成转身要上岸,他一把拍过来:“你爹我叫你,等着!”
赵凌成哪怕裤子脏了,衬衫还是雪白的,但是被魏摧云一把给拍脏了。
而他是最烦泥巴,最厌恶肮脏的。
他转身的瞬间手已经掐上魏摧云的咽喉:“你到底想干嘛?”
马骥应声拔枪:“魏科,杀人夺金可要不得。”
塘里太冷,再加上雷鸣还有低血糖,吃了颗奶糖才舒服点儿,也马上掏枪,但他手抖的厉害,啪的一声枪甩进淤泥中,好巧不巧,恰好甩到魏摧云身边。
马骥啪哒一声开保险,大吼:“高举手,不然我可要开枪了!”
魏摧云低头看枪,那枪离他的手只有一尺远。
……
终于找到黄金了,那可是青海王纵横西北几十年所积攒的民脂民膏的一半。
陈棉棉都钻淤泥里了,举着相机要拍下历史性的一刻。
但难不成魏摧云还真见金眼开,动了贪恋,想杀人夺金?
要知道,西北的公安队伍已经找了整整十年了。
黄金确定就在这儿了。
照祁
头:“魏科你出去,我来干。”
魏摧云一把搡开他,对赵凌成说:“记住了,西北汉子的脸不是我,是你丢的。”
他需要整身蠕动才能把自己沉进泥塘,边沉边又说:“红蛋,赵老军长家有五位烈士,那可全都是我们西北棒棒硬,一顶一汉的汉子,脸都被你丢完了!”
随着咕嘟嘟一阵泥泡,他又沉塘里去了。
赵凌成赶紧拉绳,以防他沉底。
马骥茫然的抹着脸上的泥,说:“这人他妈有病吧?”
雷鸣紧张了一回,低血糖倒是好了,收了枪说:“西北风气就这样,男人的面子比天大!”
魏摧云力气比老黄牛还大,干活是真泼辣,大半淤泥是他清出去的。
一般人可不敢钻沼泽,因为滑入暗河就得死,可他就敢。
他是西北人,有经验,知道一旦搞大型发掘就会塌方,所以才要亲力亲为。
而他的心理是,哪怕黄金是赵凌成找到的,也是西北男人的光荣。
但它是陈棉棉找到的,就等于西北婆娘直接骑头,骑到西北男人脖子上了。
再加上赵凌成没他那么能吃苦,还搞享受,他就发火了。
但也罢,总归他在干活,这一片范围也不大,雷鸣和马骥也不敢拉断树根,就用双手刨的,把淤泥往两边刨,再把渗水舀出去,大量的金砖也就慢慢浮现了。
雷鸣看陈棉棉背着孩子在岸边,竖大拇指:“小陈,你立了一大奇功啊!”
……
哪怕不用大型挖掘支援,也需要食物和热水,帮忙的人手。
所以赵凌成上岸,无线电呼叫东风基地,让那边的警卫科长带人过来,搞支援。
这时已经晚七点,太阳马上要落山了。
不一会儿东风基地的政委亲自率队,带着热水,食物和照明设备赶来了。
他们最近因为导弹实验伙食好,不但吃的白米饭,甚至有牛肉。
妞妞早晨没喝多少奶,中午也只喝了一点点,但是面条米饭她都喜欢吃。
在米饭上浇点菜汤,再放到火堆旁热一热,陈棉棉给她喂饭。
孩子是不懂辛苦的,此时现场人多了,火堆燃的也比刚才更大了,发电机一拉响,大灯泡竖起,除了魏摧云,雷鸣他们也全部上岸,坐到火堆旁,边烤边吃饭。
妞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这帮泥人儿真好玩。
吃完饭歇了会儿,雷鸣从他的办案箱里另拿出一台相机来让赵凌成拿着。
虽然条件很简陋,但程序不能少,他又拿出了笔记本。
现场的每一块砖,都得由他先贴编码再拍照,然后才能从塘里拿出来。
但还是得先等魏摧云吐口,确定渗水口已经堵死。
陈棉棉一直坐在篝火旁,冷嘛,她围着一条东风基地送过来的毯子,哄着妞妞吃了小半碗饭,怕她乱跑,就把她圈到怀里,这才要吃今天的第二顿饭。
妞
黄金却叫一个婆娘找着了,他心里能好受?
偏陈棉棉还说:“因为做事得动脑子,可你这个西北第一猛汉,你没有脑子!”
魏摧云不会骂人,只气哼哼说:“你,你虫脆就是个红蛋!”
陈棉棉也觉得他是个混蛋,但念在他是真能干活,还干得好,而且还是那句话,党内同志只要没有原则性错误,一律都要以团结,以齐心协力搞生产为主。
当然,她哄乖他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她一笑,就说:“如果哪天咱们西北要选省.委书.记,只有两个候选人,一个是曾风,一个是我,魏摧云同志,让你做选择的话,你会选谁?”
她才说完,魏摧云收了跋扈,也放下了高翘的脚。
他收起盛气凌人,脸色也变的严肃。
这还真是个难题,毕竟虽然陈棉棉是女人,但曾风还不如女人。
可曾风将来当省.委书.记只是起步,因为他爹才刚刚选出来,又官升一级。
陈棉棉虽然还没有正式进入仕途,但从红旗农场的丰收再到找到黄金,那可全是能写进档案里的丰功伟绩。
她要真想走仕途,肯定也是直接进省委。
魏摧云默了半天,反问:“你是认真的,你想当国家干部?”
篝火雄雄,他看看裹着毯子的陈棉棉,再看从她怀里探出的,圆圆的小脑袋,魏摧云突然意识到,他看不惯赵凌成,还有个原因是,他嫉妒人家的娇妻幼女。
他还有一重不忿,当初他明明想认真处对象。
可是陈棉棉不但骗了他,还四处说他是个秃头老光棍。
他又说:“小陈,你的责任是生儿子,你是婆娘,你要帮我们赵老军长传宗接代!”
陈棉棉不废话,只问:“我和曾风,你会选谁?”
魏摧云最瞧不起的就是曾风了,也终于低头,答的干脆:“那我还是要选你的。”
他瞧不起女人,但更讨厌曾风那个娘炮。
而他本来耍的是小情绪,但陈棉棉只用一个假设,就把事情带到了宏观角度。
站在政治立场,问谁更适合当领导,魏摧云是愿意服陈棉棉的。
她主动坐到他身边,又说:“但曾风是啥背景,我呢?”
再说:“而且省里个个领导都跟曾风一样背景雄厚,我心怀河西,如果当了领导也只会替老百姓办实事,但我屁股后面全是像你一样拖后腿的,我有心无力呀!”
魏摧云脑子简单,被陈棉棉的花言巧语给绕蒙了。
他语气依然凶巴巴,但说:“如果真是你和曾风俩争,我肯定支持你。”
陈棉棉看他冻的直发抖,喊警卫拿床毯子,亲手披给他。
再继续哄他:“咱西北的男同志憨厚耿直,玩不过狡猾的南方人,可他们当领导又不干实事,难得有我这么个聪明又愿意干实事的,你不帮我,你对得起良心吗?”
魏摧云脾气大,也从不认错
四块,但别看它小,重量可不少,是整八十斤。
雷鸣的工作由东风基地的政委代理,下泥塘继续翻找。
这会儿赵凌成替他处理伤口,他看魏摧云,说:“你才三十岁,还那么年轻,几趟还债经历要是别人的,早就高升了,但是魏摧云,你的性格是个大问题。”
很奇怪,他刚才就像吃了枪药似的,逮谁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