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前几日,凯尔发觉米洛开始有酗酒迹象,果断断了酒类供应,酒库里的酒瓶全部不知所踪。
但米洛少爷何许人也,酒库没了,他不会去找吗?到厨房搜丶到仓库翻丶到每一个仆人的房间,甚至连骑士团的房间也不放过。
少爷禁酒,其他人可没禁酒,自然是天天都有收获,尤其是骑士团那边,每日都三丶五瓶的没收,他天天空手而来,满载而归。
别墅里人人自危,都得把东西藏好收好,甚至挖个坑,将酒品埋在土里,待夜深人静才挖出一瓶来喝,还不能被其他人瞧见,免得引起公愤。
聚众喝酒少了,闹事打架丶开小差等事就少了,查尔斯对米洛无意中造成的纪律整顿很是满意,心情大好。
艾伦可就不好了。虽然少爷点了马克亲随,但少爷也不傻,基本有什麽事都还是找艾伦交办,他才是正二八经的随从,那掠夺酒品的仇恨值,自然全部投到了他身上。
从同僚仆从到守卫骑士,无不用幽怨到发绿的眼神瞪他,叫他直打寒颤。少爷也是,找酒时瞪他,找不到时瞪他,晚上凯尔管家回来,看到醉醺醺的米洛少爷,更是把他瞪出洞来。
艾伦看着天花板蜿蜒的裂纹,就像他伤痕累累的心。凯尔管家,拜托你快回来吧。
「这是什麽?」米洛提起一个小巧的原矿吊坠,拇指大的矿石呈淡灰蓝色,边角残留着锯齿状的棱线,表面有细小的晶粒闪烁,像是积雪下隐约可见的碎冰,又像风雪刮过的霜花。虽然工艺粗糙,却很有特色。
「这是音乐协会的捐款赠品,很是别致,说是产自雪原的矿石,少爷喜欢的话,就送给您。」侍卫长恨不得赶紧把这尊大神送走,满脸堆笑的介绍,见少爷不明所以,便将斯诺布朗为北境发声,全国捐款风潮云云全说了个明白。
米洛闻言,眼睛眨了眨,心下了然。毫不客气地接收原矿吊坠,连带两瓶酒,在侍卫长的哀嚎中大步离开。
回到房间,米洛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开酒瓶,品了一口,却辣的呛咳起来,去开了另一瓶,又酸的皱起小脸,颓丧的直接向後躺到,安静的躺了片刻,执起那原矿吊坠,在窗光下凝视。
矿石彷佛是从矿脉中草草剥下的一角,阳光下透着淡蓝光晕,带着一股寒凉之意,剔透斑驳,似乎能遥遥望见风雪呼啸的北境。
金眸半眯,思绪飘远。
战争,是原剧的关键,一开始只是无人在意的纷扰,自北而南的零星蔓延,直到敌方突破整个北域防线,挥军南下,奥赛才开始进入战备状态,之後就是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敌方的铁骑势如破竹,直逼王城。
最後的王城保卫战,可是凯尔的翻身之战,从一个公爵府逃犯,变成阿什菲尔德爵士。从此风起云涌,大杀四方,开始六亲不认的华丽登峰之路。
还有多久?半年?一年?因为原剧没有提到明确的时间,他只能从蛛丝马迹来推断。
米洛怔怔出神,忽然感觉头发被什麽撺住,仰头看去,只见一只头冠斑斓的金鹦鹉,正踏在地毯上,啄着他的头发。
米洛伸指戳它,它扑腾几下,傻头傻脑,晃着走开,跟逛大街似的,米洛挑眉道:「你这蠢货……」
这只玹璃金鹦鹉,自那日被马克抓回来後,就被米洛养在房里,因为它不会飞了。米洛觉得肯定是马克把他抓坏了,但凯尔却说,金鹦鹉是人工培育的观赏名品,本来就不会飞。
但他明明见过它飞出花房啊。
手指戳着鹦鹉肥顿顿的屁股,米洛不满的嘟囔:「你就这麽混吃等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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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真的生气了。
下人处搜刮来的酒品来路不明,品质难控,况且不同酒品混杂着喝,更是伤身,他早叮嘱过艾伦,却仍一再发生。
艾伦有苦难言,委屈的几乎掉下泪来。
凯尔目光一扫,全场噤若寒蝉。他冷声道:「从今日起,府中酒品一律登记上缴,凡有私藏的,查获一律当场销毁,涉事人员革职查办。」
话音如石锤落地,谁也不敢出声。
凯尔扫了眼醉倒在床上的米洛,脸色更沉:「这事关乎少爷的健康安危,谁敢懈怠,皆以危害罪论处,家奴仆从送监候审,骑士军法无赦。」
侍卫长们和各级管事皆脸色发白,唯唯称是。一个少爷安危的大山扣下来,谁还敢多说一句。
人群里,艾伦恭谨的低着头,心头却隐隐发热。凯尔管家终於出面,将那些锋利的矛头转到他自己身上,他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艾伦没想到的是,当他开始接管酒册之後,那些绿到发光的幽怨眼神,慢慢转成巴结讨好。连骑士团那些桀骜的铁血汉子,也开始对他点头哈腰,只因谁都不愿在漫长的夜哨里,连一口暖身的酒都喝不上。
艾伦起初战战兢兢,以为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却惊讶地发现,有人暗地递来小礼,有人主动帮扶他的差事,连带他在府邸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但那都是後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