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根尖刺,精准地扎在了江策川同样烦躁的心上。他跪在地上求他原谅的委屈和迷茫瞬间爆发,梗着脖子顶回去:“那你说啊!我每次求你告诉我你也不说!你到底为什么生气?每次都这样,要我猜猜猜!我是诸葛亮吗?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江临舟的眼神倏地变得极危险,那里头闪过一丝杀意,却又被某种更复杂的东西压着。
江临舟像是被触碰了逆鳞一般,毫无征兆地,整个人如猛兽般扑了过去!
江策川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一个带着凉气的身影狠狠撞进怀里,紧接着,下唇蓦地一痛!
熟悉的尖锐疼痛,且位置跟上次分毫不差。
又是这个地方!
“啊!”
江策川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惊恐万分地跳了起来,结果动作太猛,“砰”地一声闷响,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在坚硬的木床上!
“嘶——”
他被撞得顿时眼冒金星,顾不得唇上的疼痛,抱着脑袋揉起来,嘴里倒吸冷气。剧痛和惊吓之余,一个荒谬又惊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炸开在脑海:江临舟又被夺舍了?不可能啊,我给他求了护身符了……难道……难道那护身符没有用?!
他明明托人从外面最灵验的道观里买来了据说专门镇压缠身小鬼的护身符,还小心翼翼地偷偷塞在了江临舟的枕头底下,为的就是防止他再出现这种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似的。
“护身符呢?”江策川抱着头,疼得龇牙咧嘴,脱口而出。
不问还好,这一问就如同在江临舟本就旺盛的怒火上又添了一把柴。
“护身符?你还有脸提!”江临舟的胸膛剧烈起伏,那点刚因冲动咬了江策川而生的微妙情绪瞬间被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吞噬殆尽。
“我就说枕下怎么硬邦邦的硌人,翻出来一看竟然是个镇压小鬼的附身符……”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变得有些尖利刻薄,带着讥诮道:“一张镇压邪祟的护身符!江策川,亏你想得出来!你宁愿相信是我是鬼上身了……”
江临舟逼近一步,盯着江策川因撞头而懵懂又因惊愕而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也不肯相信我就是想亲你?!”
最后那两个字,像是带了灼人的温度,哪怕在这样冷的天里也烧得江策川满头大汗。
江策川不知道在心里喊了多少个我()了。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江策川骤然失语,只剩下错愕的脸上,也照在江临舟那张混杂着疲惫和愤怒、以及一丝破罐破摔般羞愤难言的苍白面容上。
满室的月光,一地的荒唐。
江临舟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但是怎么扯也扯不出一个笑容来。
他以为他和江策川是竹马之交,只剩下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想着喝点酒壮壮胆,把这层窗户纸撕了,结果扔下自己的自尊想吐露心声,发现江策川这里根本就没有窗户,更别提窗户纸了。
为什么不承认他的吻?
明明抱的是他这个人,咬的是他的唇,为什么连他一个喝醉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他江策川却撒谎说不记得?
枕头下的护身符或许真的无用,只因困扰他的,从来不是什么邪祟小鬼,而是深埋在心底、彼此纠缠,却不敢言明的,最终只能扭曲爆发出来的赤诚又笨拙的情愫。
“你不懂吗?江策川!你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