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几次张口欲言又止,过了许久才问:“你娶她琬儿也知道?琬儿也知道你三弟他们去京师?”
薛大哥点头。
“她怎么也瞒着我?”薛母无法接受,“我那么疼她!”
薛大哥:“劝她给三个孩子当娘,这叫疼她?”
“那,人家有钱,她嫁过去衣食无忧!”薛母依然认为那是薛琬最好的选择。
薛大哥提醒她,日日做绣活的薛琬现在也可以衣食无忧。薛母问他薛琬日后怎么办。日后可以领养个孩子,城里的房子买不起,还不能去山边买一块地盖几间房吗。
薛母反问:“现在哪个山头是无主的?”
“别人想买一块地很难,朝廷官员的堂妹想买一块地不难!兴许还有人上赶着帮她修建!”以前薛大哥只是一直想着息事宁人,不是什么都不懂。否则他哪能在镖局待多年。
此话令薛母想起她三儿子现在是官身,她再次指着苏娘子:“理儿也知道她以前做什么?”
薛大哥:“正是三弟告诉我,看一个人不要看他想什么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陈氏清白人家,现在给瓷器商人当妾。苏氏出自花楼,可是她只想自食其力!”
薛母被陈文君给人当妾几个字惊得六神无主,眼前皆是“不可能”,也已经不认识这个世道。
薛大哥也不管他娘有没有在听,告诉她苏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此后他会把孩子交给苏氏,请她给孩子开蒙,明年秋送孩子去学堂,孩子不会因为听不懂先生说什么只想睡觉。
只想睡觉的正是以前的薛大哥,神采奕奕的他拿到书本一炷香一准进入梦乡。
随后他又说若是她愿意可以去绣坊帮忙照看。若是怕被左邻右舍指指点点,他娘就在家里歇息,跟以前一样每月给她一贯,足够她买柴米油盐酱醋。
薛母不信薛大哥敢让她一个人回村,待他说完就要回村。
薛大哥把儿子的东西拿下来,锅碗瓢盆留在车上,把杂粮搬上去,又搬两袋稻谷,便看向他娘。
若是薛母体弱多病,定会向薛大哥低头。如今薛母还没到五十岁,这几年带着孩子辛苦归辛苦,但是不用为生计发愁,心不累又吃得好,比同龄人年轻六七岁,精气神十足,看到认真的薛大哥,她只有一点慌乱。
转念一想,她无法叫儿子休妻,可以叫苏氏自惭形秽主动提出和离。只是此刻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她决定回去慢慢琢磨。
薛母有了底气,叫薛大哥送她回去。
薛大哥推着板车陪他娘到村里,在路边闲聊的村民就问他怎么又搬回来。
先前薛理提醒过他大哥,娶风尘女子为妻一事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薛大哥就琢磨,与其被人拆穿,不如坦坦荡荡。薛大哥停下就说:“我娘不想跟我妻子住一块。”
薛母就想打断,村民奇怪:“妻子?你不是跟,跟陈氏和离了吗?”薛母又想说话,薛大哥先说:“年前才娶的。村长也知道,因为是二婚就没有大操大办,跟我二弟三弟他们一起吃顿饭。”
村民转向薛母问为什么,有人帮她带孙子不好吗。
薛大哥:“她以前在梨花院,我娘嫌有这样的儿媳丢人。”随即又说,要不是人家出身不好,凭她有钱买房就看不上他这个带着孩子的农夫。
薛母再次感到眼前发黑,不由得撑着路边的竹子。
周嫂子看到薛大哥不禁走近:“聊什么呢?”
薛大哥把先前的话又重复一遍,周嫂子惊得失语,过了一会才意有所指地问:“理兄弟知道吗?”
薛大哥:“三弟说她如果不守妇道,休了便是。又说能清清白白做人,谁想进花楼。前半生已经很可怜,如今有心出来,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