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包间，不过是在一张大一点的桌子两边各配一排座位，再用隔音玻璃将其半封闭式包起来。一间一间的，组成了一张又阔又高的墙，从下方看，宏伟至极。

屋内以暖色调为主，算不上亮堂，但也能看得清楚，陈心坐到谢寻身旁，前倾着身子，竖起耳朵听他讲解。这张卷子是去年的期末卷，满分一百，陈心考了六十五，其实已经可以了，但陈心还想更进一步，要么不学，学了，花了时间了，就要学好。

小学是在村里读的，那时身边都不把学习当回事，就像放牛娃的命运轮回，不是不知道，而是目标就在那儿，就在那个小山村，没想过要出去，家里有地有房的，学习还能干嘛？小山村又没人管，辍学的一大把，可陈心要学，要狠狠地学，他要出去，去看外面的世界。

初中在镇上，镇子里夏凉村还挺远的，陈心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穿着缝缝补补的布鞋朝那赶，包里塞个馒头，一半早上吃，一半中午吃，等到晚上下课再空着肚子回来，顺便看看路上有没有值钱的垃圾，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终于中考了，陈心成绩虽不是顶尖，但也能勉强蹭上重点高中。

高中就不属于yw教/育的范畴了，但他有钱，几年间他省吃俭用，攒了不少钱，以后他要吃食堂，要住校，要和别人一样。但那个暑假，奶奶病了，奶奶对他不错，他不能放着她不管，钱花光了，病也没治好，奶奶每天就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也离不开人。高中上不成了。

也会抱怨，为什么命运总是刁难自己，可就算没有希望，就算前路一片黑暗，他也不会放弃，那三年里，他每天翻着初中课本，把该背的、该学的重温了一遍又一遍，日子还在继续，直到遇到顾识澜，他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

所以，还是存在一定基础的，再加上这一段时间不为人知的刻苦，考个六十五分不是问题，虽然这个成绩在S大算是最低层，但好歹及格了。

“听懂了吗？”

谢寻抬眼看他，不知不觉间，两人凑的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陈心两眉微戚，还在垂眸思考，忽然间，他掀开眼皮，与谢寻对上视线，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静滞一瞬，陈心赶紧拿起卷子，回到自己的位置。

黄昏之下，自极天之边到天幕中间，云霞由烈红到深橘再到浅浅的黄，偶有几点粉云混杂其中。

和大多数人一样，陈心谢寻，吹着晚风，沿着泥红跑道溜达。

“想过离开吗？”

闻言，陈心停顿一瞬，又佯装无事地继续踢脚下的石子，“离开什么？”

“你听得懂。”

两人谁也不去看谁。

陈心长吸一口气，喟然一笑，

“以后再说吧。”

“有想过离开后要做什么，或者当下想做什么吗？”

套话套的悄无声息。

陈心听出来了，但他不打算点破。

“开店，开个店，我自己做老板。”

话落，去不远处的花坛边，捡了朵掉落的红色山茶，在谢寻不解的视线中，陈心慢慢踮起脚，将山茶别在了他耳边。

后退几步，眉眼弯弯，歪头看着簪花谢寻，轻笑道，“可惜没有白色的，我觉得白山茶更配你。”

第18章

晚霞盛放在他身后，少年眼睛弯成月牙状，笑盈盈地注视他，怔愣间，红意慢慢爬上谢寻耳尖，他偏了偏头，“我送你回去。”

陈心回到他身边，与他并肩，像是刚刚的撩拨只是无意之举，摇了摇头，语气如常道，“不要，我自己回去。”

天将暗，彩霞渐渐被浓黑吞噬，连路两旁骤然亮起的路灯，也换不来谢寻一丝一毫的关注。他独自留在原地，长睫微微遮住眼眸，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