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这件『夕光暖居』的案子给妳，下午去跑项目开发。」

苏晓瑜早上向Peter汇报完正要离开，却被他突然叫住。

她迟疑地回头，从他桌旁，拿起了那份厚厚的档卷。他们风控部门，虽然也经常帮投资部，顺带处理一些忙不过来的後段募资事宜，各部门之间工作也没分得那麽细，不过，像这样从零开始去开发一个全新的专案，是极少有的。

「看什麽？」Peter头也不抬，「妳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跟在别人屁股後面捡人家吃剩的。专案开发是基本功，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Peter就这样，把苏晓瑜连同一份厚厚的专案书，一起轰出了办公室。

虽说练功是没错，可是……到底要从何开始？她茫然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对着那份资料发了一会儿呆，才猛然想起，沈倩似乎有在投资部待过的经验。

「哇，Emily，赵总真的很看重妳耶！我看这个项目，还满有潜力的。」沈倩翻着专案书，一边赞叹，一边耐心地为她说明着，「一般说来，我们主动接洽的项目，就是先去实地看看，了解一下他们的实际运作和经营方式，评估一下有没有市场潜力。如果觉得有机会的，我们再出手，辅导他们去发展，然後在适当的时间吃下他们的股份，或者帮他们对外募资，我们来收佣金。」

「Ivy姐，妳最好了！我下午跑完，回头一定带伴手礼给妳！」苏晓瑜给了沈倩一个大大的拥抱。

沈倩在公司里，行事一向谨小慎微，但她性格温柔丶经验丰富，对苏晓瑜来说，就像一个无微不至的保姆。很多Peter根本不屑教的职场细节，都要靠她手把手地带大。

苏晓瑜顶着烈日，踏进「夕光暖居」公司所在的疗养院时，印入眼帘的是那份奇特的宁静氛围。院落不大，但地面被清扫得相当乾净。院子里，种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几株顽强的藤蔓，正努力地攀附在斑驳的墙壁上，彰显着旺盛的生命力，而那些坐在轮椅上，安详地晒着太阳丶行将就木的生命，则用充满关照的眼神，静静看着，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寰宇资本的苏小姐吗？您好丶您好！我是『夕光』的董事长，刘大武。以後，要多多拜托您了！」苏晓瑜刚走进外院，一个中广身材丶长相憨厚，手里还不停拿着手帕擦汗的中年男人，便已经殷勤地在外面等候着。

两人穿过疗养院的大厅，里面有老人在跟着电视跳着舒缓的健康操，有老人在下棋，一切都和普通的养老院没什麽两样。

直到刘董带着她，走进了最里面的「安宁区」。

那是一个似乎不存在生命的地方。

一位极其瘦削的老妇，静静地躺在床上。她嘴里插着呼吸器，四周环绕着各种不断发出“滴滴”声的仪器，以及帮浦噗噗定时的挤压声音。那冰冷的丶规律的运转声，让人一时搞不清楚，这里究竟是工厂的车间，还是养老院的病房，也搞不清楚那老妇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苏晓瑜看着，鼻尖闻到了廉价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将她恨不得遗忘的回忆狠狠的挖了出来。

那是她上高中的时候，最疼爱自己的外婆，也是这样在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在死亡与生存的灰色地带，毫无知觉地挣扎着。她坐在外婆旁，强忍着泪水，不断的轻声诉说着对她的思念与爱意，祈祷着外婆能够醒来跟自己说说话，或至少给个浅浅的微笑也好，可门外大人们，那些到底要不要拔管的争吵，总会不经意地，从门缝里流进来。

那时候的她，什麽也做不了，只能无助地，紧紧地握着外婆那双冰冷丶瘦弱却插着针管的手，试着让她能好过一点点。

「很辛苦，对吧？」刘董的声音，将她从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回来。「看着自己最亲爱的人，像一个零件一样，被机器维持着毫无尊严的生命，其实比死亡本身，更让人难以承受。」

「可是呢，总有亲人放不下。」刘董叹着气，若有所思的看着病床「十年，我母亲因为家人的反对，就这样躺了十年，我创立这家公司，就是想让这些受害者至少能过的好一点。」他苦笑了起来，「所以这家公司的核心宗旨，是希望所有人不要用我们的产品呢。」

二人接着走到一间像是监控中心的房间，指着萤幕上跳动的数据和曲线，详细地介绍起他独立研发的那套AIoT安宁疗护系统。

「我们在每个安宁病房里，都布满了这种非接触式的生命体徵感测器。AI会24小时不间断地，监测老人家们身体的变化。一旦有任何异常，系统会立刻发出警报。」他指着另一个与输液袋相连的精密仪器，「不止於此，我们还有更先进的药物辅助系统。当AI侦测到病人的疼痛指数正在上升时，系统能立刻丶自动地，微调止痛药物的给药速率，用最精准的剂量，在痛苦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将它最大程度地降低。」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而我们最核心的技术，是关於脑部电波的微电流刺激。它可以大幅减缓长期卧床和仪器运作所产生的神经性痛觉，让他们在最後的时光里，能获得真正的丶深度的安宁。」

「我们现在的目标，」他看着苏晓瑜，眼神诚恳，「就是希望能用科技的力量，让生命在最後的旅程里，走得更有尊严，更有温度……」

「……以上，便是『夕光暖居』的状况。但目前，除了需要继续增加经济规模，来达到商业化程度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取得正式的医疗许可证，否则永远只能停留在特别规格的产品。毕竟，这还是与医疗行为相关……」直到深夜，苏晓瑜才终於找到机会，跟还在办公室的Peter，报告今天的情况。

「……许可证……嗯……」Peter边听着，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以後这个项目别跟了，风险太大！至少，等他们自己拿到许可证再说。下次再给妳别的案子。」

「可是，我觉得这个项目很有潜力！」苏晓瑜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不加思索的便开口反驳，「而且，这个项目，是真的可以帮助那些老人减少痛苦，我觉得值得尝试看看！」

「幼稚！」Peter的眼神，依旧盯着萤幕上的资料，语气冰冷，「我告诉过妳了，不要把妳那些无聊的个人感情，放到案子里面来。妳知道要弄到一张医疗许可证，需要花多少资源吗？这个案子的风险报酬比太低，没有投入任何公司资源的必要。」

「不用投入公司的资源！」苏晓瑜坚持道，「在他们拿到许可证之前，我可以先用我自己的时间，去当他们的顾问！至少拿到许可证再说。」

「哼！」Peter冷笑一声，「妳时间如果太多，就赶快滚回去工作，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在这里说这些废话。」他冰冷地，彻底地否决了她的提案。

苏晓瑜气噗噗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焦躁地丶毫无意义地，在一个空白的Word文档上，胡乱地敲击着键盘。她内心知道，Peter说的准确无误，从投资的角度，把希望放在根本飘渺的许可证上，根本是把钱丢到水里，可她想起那病床上的老妇，却又觉得万分不甘心。

「叮！」

一封新邮件的通知，在萤幕右下角跳了出来。即便是大家都已休息的深夜，苏晓瑜仍本能地丶立刻将邮件打开。

是Peter寄来的。

邮件里，没有主旨丶没有正文，只有一个附件，是一张「卓越策略公关公司」副理的名片。而在名片的下方，只有一行冰冷的丶带着命令口吻的字：

「不准用公司的任何资源！」

苏晓瑜知道那公关公司是业界知名的政府公关顾问，她脸上带着微笑座位上站起，蹑手蹑脚的像一只顽皮的小猫，踮着脚尖，探头又进了Peter的办公室。

Peter正坐在沙发上，讲着电话。他看到苏晓瑜轻手轻脚地溜了进来，还将门轻轻地关上，他眉头立刻不满地皱了一下，似乎正在极力地压抑着，要把这个不速之客立刻赶出去的怒气。

「……许总，你这麽晚打来，我怎麽会不知道你要说什麽。但是….嗯….你知道的…..」

Peter专心地讲着电话。他今天会等到这麽晚，就是为了等这通至关重要的丶成交前的最後通话。

可原本全神贯注的他，当苏晓瑜跪到他的双腿中间，开始解开他裤头的时候，他仍是迟疑地，在话语间暂停了一下。他低下头，用一种充满疑惑的眼神，与苏晓瑜那张带着恶作剧表情的脸，四目相对。

「价钱，不能再低了！」

当苏晓瑜张开她那温热的小嘴，将那根已经半勃起的阴茎，轻轻含住的时候，Peter的语气，仍是如此的冰冷，不带一丝波澜。

「不可能！」

苏晓瑜已经明显地感觉到，那根巨大的肉棒，正在自己温热湿滑的嘴里，飞快地变得更大丶更烫。她压抑着声音，夹紧了双颊，用嘴里的肌肉，轻轻地推挤着那粗大的龟头。Peter只是用眼角的馀光，瞥了她一眼，语气仍然是那麽的坚定。

「拜托了～赵总，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我们是真的很有诚意合作的，您就让我给老板一个交代嘛……」对方那近乎求饶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清晰地传来。

「咳！」当苏晓瑜开始卖力地吞吐着那根已经完全粗硬的肉棒，仔细地丶用舌尖舔舐着那紫黑龟头的前端时，Peter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丶似乎带着一丝迟疑的轻咳。

这一手，让电话那头的对方，以为有了回转的馀地而开始集中精神，却不知道这正是他最拿手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