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战事再起,羌匈合盟(2 / 2)

院外,忽有车轮碾过碎石小径的声响传来,不疾不徐,却一记一记,沉沉地压在人心上。

不多时,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踏入进来,躬身递上一封信。

姜义眼皮微掀,半睁不睁地扫了一眼。

落款还是那熟悉的名字,可火漆印处,朱红的「洛阳」二字,已换作了墨色的「凉州府」。

他指尖一顿,那双总慢悠悠的眼里,终是泛出一丝波澜。

自那小子去了洛阳,信本就来得稀罕,三月一封是常事。

这才半月,便又来信,还是从凉州来的,怕不是寻常事。

他接过信,面上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指间的力道却险些收不住,将那封皮捏出了一道细微的摺痕。

火漆一挑,信纸展开,确是姜亮的笔迹。

只是字锋比往常硬挺了不止一分,笔划间自有股仓促的锐气,将往日那点洛阳城里养出的闲散意味,冲刷得乾乾净净。

信上无半句废话,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剖白。

原来上一封信才走没几日,军报便拍上了洛阳案头。

西羌诸部,在烧当部牵头下又闹腾起来。

这回连带着北边的匈奴也搅了进来,狼狈为奸。

凉州丶并州一线,已是烽火连天。

姜亮这小子,心里早就存了请缨之意。

恰好凉州那头,也惦记着他那条「陇西一棍」,在羌人地界上好使。

公文一递,调令飞发,连夜便上了路。

顺道上路过山林,把大黑也一并捎上了。

只是战事催人,凉丶并边界离这陇西尚有一程,实在挤不出空闲回家省亲。

信的末尾潦草,只道望父母勿怪,待他日凯旋,再叩首膝前。

字里行间,那点子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终是压不住几分愧色。

随信来的,还有满满一车物事。

车帘掀开,药香丶墨香丶胭脂香混着一股子风尘气,兜头扑面。

给姜义的,是一坛封得死紧的虎骨酒,一套上好的狼毫文房。

给母亲的,是几匹时兴的云锦,一盒宫里才出的驻颜丹药。

车厢最里头,用厚布裹得结实,是给那双儿女的。

一杆沉甸甸的铁木短枪,枪头未开刃,枪杆上歪歪扭扭刻了个「钦」字。

一张小巧的牛皮弓,弓背嵌着绿松石,像极了小姑娘明亮的眼睛。

此外,糖人画本,糕点新衣,塞得严严实实。

大哥的,小妹的,连那尚未过门的妹夫刘子安也有一份,心思之细,滴水不漏。

这一车人情,便是一个「家」字。

人不在,便用这些物件填着,填那些日夜的空,也填他自己那份回不来的时光。

姜义负手立在廊檐下,静静看着车夫将东西一件件搬进屋,看不出个喜怒来。

直到最后,他才动了。

他走下台阶,亲自将那坛虎骨酒抱了起来。

坛口封得死紧,入手却沉,压得他那双常年不见波澜的手,指节微微发紧。

他没说话,只抬眼望了望那封摊在桌上的信,又望了望西北天际。

那里的天色,似乎比院子里要沉上几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