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明教入幕
武承嗣回到王府,
武三思还在他书房里「禁足」。
所谓的禁足也就是糊弄百官,私下里如何,只要不捅出来,武则天也懒得管,因此武三思就在魏王府跟武承嗣一起「反省」,也省得私下行走,授人以柄。
何况魏王府「准太子」东宫的配置,可比他的梁王府奢侈多了,吃的喝的玩的耍的,醇酒美人,歌妓舞姬,样样不缺,样样绝顶。
武承嗣推门而入,脸色阴沉如铁。
武三思正倚在窗边饮酒,见他回来,立刻放下酒杯,压低声音道:「如何?姑母寻大哥所为何事?那几个老不死处理了吗?」
「处理?」
武承嗣冷笑一声,猛地将手中玉带砸在案上,眼中怒火几乎喷出眼眶:「曲百川死了,白骨观音废了,逐月七星全军覆没!」
「什麽?!」
武三思浑身一震,大惊失色道:「这怎麽可能?蔺寒衣出手了?她不是出京找小百脸了吗?就元清霜一个,怎麽可能挡得住曲百川丶逐月七星,再加白骨观音他们?难道太平出手了?还是公主府另藏隐秘?」
武承嗣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陆丶沉丶渊!」
「是他?」
武三思越发意外,皱眉道:「他现在才三境吧—」
「还有隐仙神器《青冥百鬼绘》!」
武承嗣想起看过的战况,再想到曲百川的下场,满心痛恨。
曲百川和方靖是他的两大管家,忠心耿耿,尤其曲百川,不但替他掌管日进斗金的移香苑,更是处理脏事的一把好手,失去了他,不亚于失去一条臂膀!
如今世道,断臂还可再生,人死却难复活,
短期内很难找到这样一个忠心又好用的人。
「大哥节哀。」
武三思看着堂兄太阳穴暴起的青筋,适时递上一盏温酒:「曲先生忠心,天地可鉴,怪只怪老天眷顾。这陆沉渊天生慧眼,一应幻术对他来说,都无意义,《青冥百鬼绘》这才能落入他手」
只能说天意弄人,非战之罪。」
武承嗣当然明白,仰头一饮而尽,冷冷道:「这笔帐暂且记着,早晚有一天,本王要他十倍奉还!」
武三思松了口气,问道:「姑母那边——」
武承嗣顿了下:「罢为特进。」
武三思手一抖,如此惩罚可不同于之前的作戏,丢了宰相之位,没了实权,朝堂之上话语权自然大幅降低。
更可怕的是,它释放的是一种信号,武家旗帜不稳,魔下党羽也不会像以往一般指哪打哪,对人心和士气都是巨大打击。
武三思忍不住道:「姑母的心可真够狠的,咱们也是帮她除逆—」
「她一贯如此。」
武承嗣不以为意,一时打击不算什麽,东山再起也就是了。
现在的武周还离不开他,少了周兴冲锋陷阵,来俊臣又打掉不少周兴党羽,酷吏势力势必减弱,更需要他来为皇帝遮风挡雨。
在他看来,罢相只是次要的,真正的问题在于他还欠缺力量。
一幽冥殿能利用【元戎神弩】搞出刺驾大案,陆沉渊能利用【青冥百鬼绘】逆转战局,本质上都是靠的隐仙神器,值得庆幸的是,隐仙神器并非一件两件。
顾云升不是吝啬之人,早年扶助太宗打天下期间,他与太宗魔下文武群臣交好,不少人都如尉迟恭一般得到他的厚赐,有些是功法,有些是法器。
自大唐建立起,到贞观年间曲江设教坛,经他点拨过的能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当今两位国师,叶法善丶裴玄度,就都曾得到过他的指点。
造偃甲需要材料丶布下考验需要人力,这些东西都不是凭空得来,即便顾云升开口,有很多人愿意白送丶白帮,他也不是有恩不报之人,少不得要送一份回礼。
就如那架【元戎神弩】。
它本是隐仙赠与大唐开国功臣刘文静的自保神器。
刘文静随高祖普阳起兵,说突厥丶破长安丶定西秦,官至宰相,却因与裴寂争权被诬谋反,临刑悲呼「高鸟尽,良弓藏」,隐仙所赠三支神箭,两支都是为大唐而用,最后一支至死也没发出,
时人冤之。
像刘文静丶尉迟恭这样得赐宝物的人,还有很多。
如元戎神弩这般流落江湖的神器,也有不少。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人都散出去,搜寻隐仙神器!」
武承嗣一掌拍在桌案上,目光阴狠:「《青冥百鬼绘》也不过是以画布阵,以灵绘之术攻敌,
守则有馀,攻则不足!元戎神弩之类出其不意丶一击必杀的神兵,正是它的克星,只要让他来不及展开卷轴,他就必死无疑!」
武三思点头道:「这几年一直在调查,【天罪】和【劫火】已有眉目,【红尘】那边,楚客正在取。这三样都能神不知鬼不觉杀人取命,等拿到手,先送陆沉渊上路!这小子坏了咱们太多事!」
「嗯。」
武承嗣微微颌首,神色稍缓:「楚客办事,向来稳妥,比那几个不成器的强多了。他现在还在虢州?」
「是。」
武三思道:「毕竟是河东裴氏,即便只是分支,也不好得手。」
武承嗣沉吟片刻:「既然陛下不许我魔下之人留在神都,你就先秘密接手一半人手。剩下的,
三成去搜寻神器,七成暗中协助楚客,务必要把神器拿到手!」
武三思肃然拱手:「谨遵大哥之命,必当全力以赴!」
晨雾未散,岑长倩丶狄仁杰丶欧阳通三人已至城门。
陆沉渊在岑府守了一夜,跟三老谈天说地,他看书多,思路广,眼界开阔,再加上聊天本就是他的核心技能之一,对于看得上的人愿意说话,一旦聊开,从《尚书》典谟到西域商道,从岭南瘴气到北疆兵制,信手拈来。
说到精妙处,他以茶代墨,在案几上随手勾勒河套地形,连狄仁杰都频频颌首;论及《春秋》
微言大义,更让欧阳通拍案称奇。
岑长倩不禁感叹:「若在太宗朝,以陆小友之才,当为弘文馆学士。」
话一出口,三人都沉默了一一这般惊才绝艳,偏偏是个面首。
陆沉渊反倒笑了:「若非这身份,以如今世道,晚辈只怕早被酷吏给撕了,又怎会有今日之会?对我来说,公主府的门槛,反倒比朝堂容易跨些。」
三人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此时城外已聚集了不少闻讯赶来的义士:
墨家弟子背负机关匣,沉默立于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