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状元楼掌柜的论断
郑荣喜冲吴铭和狄咏拱手告辞,命铺兵押着两个贼人离店。
「郑行官。」吴铭随之步出店门,「不知此案何时开堂审理?小店也好早做准备。」
提起开封府,吴铭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那个男人。
可如今的开封府尹并非包拯,包黑炭权知开封府是今年年底的事,更何况,区区贼盗案无须府尹亲自过问,想一睹包青天断案的风采不太可能。
郑荣喜停下脚步,略作思付后回答:「此案人赃并获,贼人也已供认不讳,若只是小盗小窃,
无须开堂,今日便可结案,只不过———」
说到这,他眼神警过狄咏的方向,郑重道:「琉璃杯价值不菲,非一般偷鸡摸狗可比,府衙必定会开堂宣判。因事实清楚,人证物证俱全,开堂也只是走个过场。」
「眼下的麻烦在于,这二人虽已招供,但咬死了说那逃走的陈贵是主谋,他们是受其蛊惑。」
「主从不明,府衙多半会将二人暂时收押大牢,等把陈贵缉拿到案,再一道审理判决。届时会请吴掌柜到堂,且安心静待府衙文书便是。」
郑荣喜非常耐心地解释,随后挺直腰板,铿锵有力地表态道:「吴掌柜放心,那陈贵便是逃到天涯海角,郑某也必将他绳之以法!」
话说得相当响亮,足以令店里的狄咏听得一清二楚,
心里却透亮:缉拿之事谈何容易这三个贼人并非周遭的街坊,而是在五岳观中避难的灾民。
如今城南遭灾,挤在各个寺庙丶道观丶临时窝棚里的灾民数以万计,这些人居无定所,身无长物,难免会动歪心思,去干那键而走险的勾当。
官家诏令,当务之急是排涝疏渠丶安置灾民,自开封府以降,能动弹的人几乎全压到城南去了,哪还有多馀的人手缉拿搜捕?
若只是寻常的贼盗案倒也罢了,偏生事涉枢密使家的小官人,无论如何,他郑荣喜定当全力以赴!
郑荣喜和铺兵押着贼人离去,热闹没了,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场。
吴铭再度向狄咏和张关索致谢,
「举手之劳罢了。」
狄咏摆摆手,正色道:「吴掌柜,恕我直言,你以这般贵重的琉璃杯待客,店中看顾的人手却不足,难免惹人。」
他转向一旁的张关索,眼中不掩赞赏之色:「这位壮士身手了得,方才擒拿摔砸皆是真功夫,
吴掌柜何不请他照看此间——」
「俺愿意!」
不等狄咏说完,张关索那双炯炯豹眼已条然一亮,蒲扇大的巴掌拍得胸膛碎碎作响。
吴铭异道:「你已在保康门瓦子寻了生计,如何兼顾得过来?」
「掌柜的放心!」张关索咧着嘴笑,「俺虽不能整日钉在店里,但贵店最为紧要丶食客最多的三个当口,卯时丶午时和酉时,俺正好得空!定教那些不开眼的撮鸟,再寻不着半点空子!」
稍一停顿,又快人快语道:「工钱俺分文不要,只消掌柜的管俺三顿饱饭便是!」
吴铭看着张关索那副孔武有力丶朴实恳切的模样,心想这汉子虽然流落道观避难,却是靠力气和本事吃饭的本分人,又想起他方才擒贼的果决利落,这等身手在市井里委实勇猛少见。
他其实并不担心琉璃杯遭窃,有两界门的回收机制在,谁能把店内的餐具偷走算他输。
可狄咏说得不错,现如今,吴记川饭生意是越来越红火了,店里只李二郎一个夥计,既要招徕客人,又要跑堂结帐,还要收碗抹桌,确实捉襟见肘。
一念及此,心中迅速有了计较,
吴铭欣然点头:「张兄愿意一一「使不得!」张关索急急截住话头,「俺虚度二十岁,万不敢当这个『兄」字。」
「???」
吴铭目瞪口呆,直直瞪着对方那浓密得几乎掩住半张脸的虱,
你这长相才二十岁?!
不可能!绝不可能!
张关索被看得越发不自在,脸上发烫,好在胡须浓密,将赤色尽数掩了下去,郝然道:「蓄须是为显得凶猛些,与人扑戏角抵时,也好在气势上压住对家。掌柜的唤俺浑名铁牛便是。」
「..—好吧。」
吴铭说回正事:「除了看店,还需你做些跑堂的杂务,迎来送往丶抹桌收碗之类。不光管你三顿饱饭,一个时辰再算你二十文工钱,三个时辰便是六十文。」
「六十文?!」
张关索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原本只期望靠力气换口饱饭,万料不到吴掌柜竟如此仗义!管他饱饭不说,竞还给他发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