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熙帝眼见铺垫得差不多了,表情逐渐凝重:「现在朝廷内忧外患,都需要紧急处理,要不然的话,那就是遗留子孙的大问题。」
「马齐管的户部,只能平稳运行。」
「而想要户部更进一步,唯有你来挑这个大梁不可。」
「父皇决定,从今日起,你来统管户部,成为户部的管部大臣。」
「咱父子俩同心协力,争取将这些棘手的问题解决了!」
「父皇希望,等朕把这江山交予你的时候,是一个完整无缺的江山。」
好家夥,这饼画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圆啊!
这就跟朱老四那句「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一样,是坑死人不偿命的。
管部大臣虽然听起来不错,但是只要是马齐安安稳稳的钉在户部,沈叶想要掌管户部就很难。
上面有皇帝盯着,下面有老油条堵着————这哪是重用,分明是甩锅!
但他脸上写满了赤诚:「父皇如此重视儿臣,几臣必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可是户部的情况,父皇您也清楚。」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马大人都变不出钱来,儿臣更得从长计议。」
「这样,儿臣回去之后,就和马大人好好商议一下,制定一个翻身计划,看看怎麽开源节流。」
「别的儿臣不敢说,儿臣可以向您保证,三年之内,儿臣一定让户部旧貌换新颜!」
乾熙帝一听,血压噌噌噌地就上来了:这倒霉孩子!
你一副誓为父皇冲锋陷阵的架势,朕要的是三年吗?朕要的是现在!马上!
立刻!
这个熊儿子!
他明明知道老子要的是立竿见影,非得在这儿整个三年规划气我!
装!
你继续给朕装!
朕将户部都给你了,你吞下去鱼饵,直接把钩子给朕吐出来了,你————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但,乾熙帝看着一脸赤诚的太子,只能默默地把这股怒火压了下去。
他没有生气的理由啊!
他们现在父慈子孝的戏不能崩啊。
把心头的怒意压制了一番,再次挤出鼓励的笑意:「太子,这个你大胆去干。」
「就算捅了娄子,也不用害怕,一切都有父皇兜着呢!」
沈叶看着乾熙帝变幻的脸色,心中一阵暗爽。
语气越发的诚恳:「有父皇您这句话,儿臣觉得自己更有信心了。」
「请父皇拭目以待。」
乾熙帝喝了一口茶,不甘心地再次问道:「太子,户部既然由你统管,你说说,这大军开拔的银子该怎麽办啊?」
不愿意结束这次谈话的乾熙帝,乾脆给沈叶来了一个图穷匕见。
沈叶一秒变成了苦瓜脸:「父皇,儿臣在父皇的命令下达之后,已经苦思冥想了多日。」
「可是儿臣怎麽想,都想不出办法来。」
「儿臣又不会变戏法,短时间内,从哪儿弄这二百万两银子呢?」
「儿臣无能,请父皇责罚!」
沈叶觉得,自己说「儿臣无能」四个字的时候,那叫一个行云流水,通体舒畅。
我不是不办!
我不是不给你分忧!
是儿臣无能啊!
乾熙帝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时间感到锥心般的难受。
得,问题又回到原点了。
他甚至有一种扭头回宫的冲动。
就在乾熙帝还准备继续试探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梁九功的声音:「陛下,咱们已经到温泉行宫下了。」
听说到了温泉行宫,乾熙帝知道这次的谈话该结束了。
毕竟他打的名号,就是给皇太后请安。
现在到了行宫外,他应该第一时间去找皇太后,而不是在这里和太子浪费时间。
无奈之下,只好收工:「太子,等一下咱父子俩一起去向太后请安,然后再陪着太后好好看一场你排演的话剧。」
「不过呢,用完膳之后,你不能偷懒。」
「我已经让户部尚书马齐跟着过来了,他带着户部的帐册和几个郎中等着呢,你们好好的商议一下,看看有什麽办法,能挪借出这笔粮饷吗?」
乾熙帝说到这里,本来想加一句,找不出办法来要严惩,可是,又想到太子那句「儿臣无能」,只觉得一阵头大。
太子无能,甚至可以成为废黜太子的理由。
可是这天下都没有人做到的事情,你让太子做,太子说自己无能,再正常不过了。
用这废太子,简直是苛刻。
所以他话锋一转,只好换了个说法:「只要想出来办法,朕必定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