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好啊!
只要不和朕争权夺利,啥都好说。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就没有啥雄心壮志吗?」
「儿臣这个性子,自己都觉得有点矛盾。」
「要说想干事吧,平日里被那帮家伙烦得头疼。」
「要说不想干吧,事情摆在眼前,又总想着把它干好。」
沈叶笑了笑,继续道:「就拿这官绅一体纳税来说,几臣自己清楚,这东西就是一个马蜂窝。」
「捅一下,很可能被蛰得灰头土脸满头包。」
「可是儿臣更清楚一点,在有父皇撑腰的前提下,还不敢大刀阔斧地把它拿下,等皇朝日久,人心思安的时候,那就更难了。」
乾熙帝看着感慨万千的太子,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老父亲的欣慰。
他笑了笑道:「太子,不论是叩阙还是罢朝,再加上这次钦天监杨奉谷的死,实际上都是一件事情。」
「官绅一体纳税!」
「你做的这件事情,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所以才会举步维艰。」
说到这里,乾熙帝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有父皇在呢!」
「你记住,朕是支持你的。」
这顿饭,吃的是父慈子孝,一团和气。
吃过饭之后,沈叶去给皇太后请安,而乾熙帝照例要饭后睡一会,所以就没有多留沈叶。
不过在沈叶跟着魏珠去请安的时候,乾熙帝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带着感慨的道:「享受人生,这个理由可真好啊!」
「如果朕能够活到七十岁,就真的知足了。」
说完这句话,他朝着站在一侧的梁九功道:「梁九功,你说太子是一个喜欢享受人生的人吗?」
梁九功的脸色有些发苦!
他觉得自家这位陛下总喜欢来这一套,这种送命题虽迟但到!
但是,他能稳坐御前大总管的位置,靠的正是应对送命题的本事。
所以他低声回答:「陛下,奴才觉得,太子爷虽然聪慧过人,但确实不太爱管事。」
这话,对乾熙帝的问题并没有直接回答。
但实际上,也给了答案一什麽都说了,太子对政务不是太感兴趣。
他做的不少事情,都是赶鸭子上架,被逼上梁山了。
乾熙帝笑了笑道:「太子这些天,确实有点不容易啊!」
「不过,太子能顶住压力不退缩,倒是有几分朕当年的风范。」
「你密切关注前朝的动静,有什麽事情,及时报朕。」
就在沈叶见乾熙帝演了一出父子情深的时候,南书房已经吵翻了天!
作为大学士的佟国维,淡淡的坐在首座,就好似一个入定的菩萨!
而张英陪坐在一边,不言不动,整个人主打一个淡定。
此时大声说话的,是左都御史陈廷敬,他大声的嚷嚷道:「两位大学士,各位部堂,杨奉谷一死,现在怨念滔天!」
「在大理寺门外哀悼的各方官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好多人骂咱们,说咱们对太子的胡作为非,不但不知道规劝,还助纣为虐!」
「长此以往的话,咱们这些人将有何颜面,去面对天下同僚!」
礼部尚书张玉书冷冷的道:「陈廷敬,你别光说这些没有用的,你有什麽建议,拿出来给两位大学士说一下。」
「最起码,你要让两位大学士知道咱们该怎麽办吧?」
张英瞥了张玉书一眼,没有吭声,心中却冷哼:
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以为别人眼瞎,看不出来吗?
陈廷敬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严肃地道:「两位大学士,属下认为,咱们这个时候,应该请陛下尽早结束斋戒,主持大局。」
「虽然打搅陛下不好,但是事情紧急,不得不为啊!」
听到这话,佟国维冷哼一声道:「事情真的到了如此急的地步,连陛下给先皇尽一份孝心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陈廷敬,你是想陷陛下于不孝吗?」
陈廷敬脸色一变,赶忙解释道:「佟大学士,我也不想让陛下背上不孝之名,可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杨奉谷死了!」
「现在朝廷上下,百官兔死狐悲,如果陛下再不出来主持大局,臣怕出其他乱子啊!」
说到这里,他朝佟国维拱手:「如果大学士觉得还不到请陛下结束斋戒的时候,那是不是咱们一起去求太子,先把杨奉谷的家人放出来。」
「不管杨奉谷有没有罪,他的身后事,总得有人办吧!」
张玉书听陈廷敬如此一说,也跟着附和:「佟相,人死为大。
「要是连这个都争取不到,下面的同僚,会怎麽看咱们?」
「我觉得,这事儿,必须给百官一个交代。」
佟国维和张英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张英开口:「既然大家都有此意,那就一起去见太子,说一下此事。」
「看看太子能不能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