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很少做如此露脸的事,他太知道自己有多漂亮了,又特别怕麻烦,他总有一种过了今晚,之后的日子很难再如以前那般风平浪静下去的预感。晚会结束后,他特地绕开散场的人群,专挑了那条盛衍带他走过的罕为人知的小道。
树影里忽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他顿住脚步,鞋尖抵住片将坠未坠的红花。十米开外的青石灯柱下,朗秉白的肩头落满栾树花,像是已经站成了雕塑。那人惯常梳得齐整的背头散下几绺,被盛夏的晚风撩着扫过眼尾,那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一朵栾树花打着旋儿卡进青砖缝,恰停在两人中间。月光被枝桠切碎,斑驳地淋在朗秉白黑色的衬衫身上。朗月现这才惊觉,哥哥今天穿的竟然是常服。
朗月现确实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和朗秉白相遇,对方颓唐的模样与往日的沉稳形象大相径庭,朗月现甚至看到他哥的眼眶是湿红的,他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垂在身侧的左手不知为何包着好几处创可贴,也在轻微的发着颤抖。
夜风卷着远处礼堂的《友谊地久天长》飘过来,变调的旋律里,他听见很轻的吸气声。朗秉白往前挪了半步,鞋底碾碎满地栾花,却在对上弟弟视线的瞬间僵在原地。
“小月……”那声沙哑的哽咽散在风里,惊飞了栖在栾树上的鸟雀。
第二十六章 你们朗家养的好狗,倒是学会护食了
皮鞋敲在地面上的碎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朗月现忽然笑出了声。
他摘下左耳垂上没来得及卸的碎钻耳夹,金属冷光在指尖转出一弧寒芒:“哟,怎么找过来了?”
看着朗月现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那一瞬, 朗秉白听见自己脊椎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仿佛生锈的发条突然绷紧, 朗月现走向自己的动作像是拆成二十四帧慢镜头,他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朗秉白整个人不受控地晃了晃,背后路灯在他脸上投下光线昏暗的光影:“你总不接电话……前两天我……”
“哇哦,所以这次是真人GPS登场?”少年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往前靠近了两步,“让我猜猜, ”他故意拉长尾音,挑着眉梢看过去, 指尖对着自己慢慢划出一道痕迹,“这次是在我身上哪个位置安装了追踪器?耳朵,胸口,还是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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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逆光而立的身影让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喉间刹那间泛起因为极度想念带来的酸涩哽咽感。朗秉白几乎是贪婪的盯着弟弟的脸,看着对方随性敞开的领口处随呼吸起伏的锁骨。
“是爸说,你今天有晚会表演,哥怕你不愿意让哥来,悄悄来的。”朗秉白忽然开口,用力咽下喉间泛起苦涩地味道,他看着走到面前的朗月现,强行挪开粘在弟弟脸上的目光,攥紧双拳才勉强不让自己冲动地将人狠狠搂进怀中。
朗秉白站在礼堂的最后一排,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 落在舞台中央那个因为过度想念,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身影上。
礼堂里一片寂静,弟弟指尖流淌的琴声顺着耳道钻进心脏,朗秉白的心随着琴声起伏,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记得这首曲子,那时候朗月现刚刚练习钢琴不久,总是把这首曲子弹得磕磕绊绊,尾音里还掺着变调的抽噎,每次弹到一半就会扑到他怀里哭:“哥,我不想和你分开。”
朗秉白心里明知道这是小孩想逃避练琴的借口,可还是心疼的手足无措,每次都顺着弟弟的心意的将他抱离琴房,为此不知道挨了朗父多少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