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郁春明,回答:“我就是知道。”
郁春明冷哼了一声,摇摇头,越过她继续往前走去。
江敏站在原地,莫名大叫起来:“你不相信我吗?你为啥不相信我?你是觉得,我会害死你吗?”
郁春明站定,回身看她。
江敏叫完,又立刻噤了声,她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犯病了,还是太冷了。
许久过后,郁春明说:“我没有不相信你,但我是警察,拷问嫌疑人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江敏已经重新平静了下来,不知她有没有听懂郁春明的话,因为这女人低下了头,然后快步向前走,开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桥墩子去。
“钱国伟是强奸犯。”她说。
郁春明额角一跳:“我知道。”
“他和徐文还有艾华在木业二厂仓库后面的那片林子里强奸了我。”江敏又说。
郁春明的胃猛地绞了起来,他皱了皱眉,保持了沉默。
“这仨人强奸过后,杀人灭口,给我绑上了石块,准备把我沉塘。”江敏接着说。
郁春明站定不动了。
“所以,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想他死的人,你明白吗?你是警察,你明白吗?”江敏喊道。
郁春明看着江敏的背影,听着那灌风而来的声音,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
江敏忽然停住了脚步,她转过身,大声地说:“我恨钱国伟,恨徐文,也恨艾华,我做梦都想杀了他们,如果他们不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郁春明呼吸一颤,脱口而出:“你到底在这儿藏了啥东西?”
江敏双眼赤红,她哆哆嗦嗦地说:“钱国伟,我把钱国伟藏在了这里。”
郁春明脑中一嗡,定在了原地。
什么叫,把钱国伟藏在了这里?
郁春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江敏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愣愣地看了看远处的桥墩子,又愣愣地看了看江敏那张漂亮又绝望的面孔,心底一咯噔。
“钱国伟死了?”郁春明喃喃道。
江敏咬着牙关,不说话。
郁春明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钱国伟死了?你杀了钱国伟?”
江敏仍旧那样看着他,目光倔强,和生在杜鹃峰下的李红歌一样执拗又刚烈,她一点头,振声道:“对,我杀了钱国伟。三个礼拜前,钱国伟拿你在北林村受伤的事要挟我帮他联系蛇头,我假意答应,把他要的东西送到了北林村和白化玉宁镇,在他离开白化玉宁镇后,他约我到这里,给他他要的四万块钱,然后……”
江敏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她说:“然后,他又要动手动脚,我就用老孔放在后备箱里的那个伸缩铁锹,敲死了他,尸体就在那边的桥墩子下。”
郁春明一脸木然,他眼睁睁地看着江敏对天发誓道:“我说的全是真话,你可以去老孔那辆车的后备箱里看一看,沾了血的铁锹就放在里头。”
“沾了血的铁锹……”郁春明重复道。
“我是从后面敲的,钱国伟没有反抗,直接倒在地上,很快就死掉了。”江敏说道。
她像是一个被抽走了魂魄的人偶,脸上没有喜怒哀乐,眼神中只有空洞与虚无。
郁春明听到她讲:“我用铁锹推着钱国伟的尸体,把他丢到了宁聂里齐河上,可惜,可惜现在的宁聂里齐河上了冻,我没办法给他绑上石块,把这个强奸犯丢进河里……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江敏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些话,她忽然崩溃大哭起来,这个似乎已经放下曾经一切的女人歇斯底里道:“我杀了他,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北风呼啸着荡过山岗,将午后密布着的阴云吹去了对岸,郁春明看到,在那皑皑白雪之下,隐约掩盖着几抹猩红,猩红蜿蜒向远方,最终停在了那座桥墩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