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过,”江敏轻轻一叹,“但那天是9月24号,是大火烧起来的日子,当时我刚在派出所里坐定,那帮警察就一窝蜂地跑了出去。接我报案的是个女警,我甚至还记得她叫啥,黄巧慧黄警官,她父亲是我们文艺团食堂的打饭师傅。大火烧起来时,黄警官嘱咐我,在所里待着千万不要乱跑,等她回来了,再把剩下的笔录补全。可惜啊……”
可惜啊,黄巧慧警官死在了大火里,三十三年前,林场派出所前去救火的警察,一个都没回来。
这日是阴天,外面又开始落雪,屋内光线暗下,江敏起身打开了大灯。
这时,郁春明才看到,在那张已有不少皱纹横爬的脸上挂着几抹泪痕,但很快,这个饱经岁月折磨的女人抬手一擦,擦去了自己从不肯外露于人的悲伤。
“我知道那仨畜生肯定活着,我还知道,他们趁着大火逃离扎木儿,不止是因为在头天晚上强奸了我。”江敏忽然很笃定地说道。
郁春明和舒文瞬间坐直了身子,等着她继续往下讲。
就听江敏道:“三十三年前,钱国伟曾伙同厂长张南,犯过一件比强奸我这事更丧心病狂的案子。”
“他害死了我闺女,张南害死了我闺女!”坐在审讯室中,李英泣不成声。
“张南?”关尧皱起了眉,“你说的是……木业二厂的厂长张南?”
李英点了点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李小田看了一眼关尧,开口问道:“你女儿李胜男是个哑巴,因为给你送饭,死在了大火里,咋会是被张南害死的?”
李英哽咽道:“就是张南害死的,张南那个挨千刀的畜生,在送胜男去省城动手术的路上,把她,把她给……糟蹋了!”
“糟蹋了是啥意思?”李小田精神一震,“你家闺女那个时候不是才,才五岁吗?”
李英泪流满面地说:“就是……糟蹋了,我家胜男的嘴巴和嗓子其实……是能治好的,他却因为害怕胜男把他的脏事儿说出来,故意跟人家医生讲,我们没钱,就只做脸面上的修复,不动大手术矫正声带畸形……他不仅贪污了厂子给筹的钱,还害了我的闺女……”
这声来自几十年前的悲嚎,听得关尧和李小田一时怔忡难言。
只见李英用他那带着铐子的双手捶打着桌面,顿足大哭道:“警察同志,我是犯过错,可除了那个错,我啥违法乱纪的事儿都没干过,警察同志,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吱呀——韩忱在这时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检测结果出来了?”关尧立即起身问道。
韩忱看着李英,点了下头:“地窖里的血迹不属于孟长青。”
“不属于?”李小田大叫,“咋能不属于呢?”
“确实不属于,把人放了吧。”韩忱说道。
“不属于也不能放,他肯定有问题!”李小田不依不饶。
“行了!”关尧心烦意乱道,“小田,你把李英带走,送去楼上办公室,再给他倒杯热水。”
见自己的直属领导都这么说,本要坚持的人也只好放弃了。李小田起身解开了李英的铐子,然后悻悻地领着他出了门。
见这两位走了,关尧忽然开口问道:“血迹属于谁?”
韩忱望着李英离开的背影,沉声回答:“曾出现在三矿家属院内的嫌疑人,李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