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四次。”正在翻看资料的关尧替副厂长回答,“十八年前,先是建投卖给了外资,然后北方科工回购,王新生从科工手里买走了他们旗下的整个冶炼公司,但是后来,其中的一部分被重新收归国有,给了有色冶炼,剩下的就是在桦城的这座边缘化冶金厂了。”
“是没给私人剩下点好玩意儿。”王臻打趣道。
关尧不解:“这个王新生还挺有钱,也没见他有啥下海经商的履历,咋能一口气买下整个冶炼公司呢?”
王臻听到这话也皱起了眉,但年代久远,不通信息网络的过去实在难以考据,当初王新生是借着哪股春风获得了大额财富都不好说,这钱来得是否合法、走的途径是否合规,哪怕倒追二十年,也难以查出。
关尧摇了摇头,放下资料,转而问道:“你见过王新生吗?”
“我?”副厂长被关尧的目光盯得一哆嗦,他急忙回答,“我见过几次,警察同志,我确实见过几次王厂长,但不是很熟悉,我和小薇姐打交道多。”
“杨小薇?”关尧一抬眉。
“对对。”这膀大肚圆的副厂长夹着皮包,谄媚一笑,“警察同志,不会是小薇姐出啥事儿了吧?”
“啥事儿也没,”王臻呛道,“少瞎打听。”
说完,他又问:“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何望的人?”
“何望?”副厂长的神色更茫然了,“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方典呢?就是你们小薇姐的前男友。”王臻继续问道。
“方典我知道,”副厂长这回点起了头,“听小薇姐说过,但我没见过,只知道他跟小薇姐谈了几年恋爱,还,还生了一个小孩儿。”
就这些了,除此之外,这里的人基本一问三不知,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关尧倒是多了个心眼,他提道:“那葛小培呢?你们这儿有没有人知道葛小培?”
“葛小培?”副厂长仍旧一脸迷茫。
然而这时,后面有个工头叫道:“我认识葛小培!大概十年前那会儿,他在厂子里打过工,正好搁我底下干活,但手脚不干净,偷车间的东西,后来被主任开除了。”
这句话让关尧和王臻瞬间振奋了起来,王臻赶忙招手:“来来来,这位同志,你来前面坐。”
据这个工头讲,葛小培的确是扎木儿人,八年前曾来桦城打工,并辗转了多个工地、工厂,最后来到了天运冶金。
刚来厂子的时候,葛小培还算踏实肯干,但没过仨月,就开始展露本性,先是偷奸耍滑,然后就是偷鸡摸狗,最后没办法了,车间主任只能把他开除。
“其实他人还行,”工头说道,“但就是跟他那老乡沾上了赌,一来二去的,不可自拔了。”
“老乡?”记笔录的关尧抬起头问道,“你们这厂子里,扎木儿人不少?”
“也不算不少,是正好那段时间有一个,叫,叫啥来着我……”工头说到这,忽然一卡壳,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副厂长那边,关尧敏锐地发现,这人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不该讲的话。
就听他支支吾吾地接着说:“我不记得具体叫啥了,就记得他是跟葛小培一批进来的,不在我们车间,但因为葛小培跟他玩得好,我才知道他也是扎木儿的。”
“那这人长啥样呢?”关尧又问。
工头回答:“长得,长得,有点发阴。”
“长得有点发阴?身高和身形呢?”关尧还想继续往深了问。
王臻却一把按下他,然后笑眯眯道:“同志,你再说说,那个葛小培被开除之后干啥了?”
“开除之后……”工头想了想,回答,“被开除之后,他就不搁这儿干了呗。后来去桦城市里的酒吧当过酒保、跑过车……这都是我听别人说的。哦对,去年他还在那边村里的网吧打过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