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坪?”孟长青张大了嘴,“那么老远的地儿?今晚能赶回来吗?”
“赶不回来你就睡老乡家的猪圈里。”关尧拎起棉服往他身上一丢,“穿厚点,山里头冷。”
孟长青哪有回绝的余地?他只能苦哈哈地套上衣服,再把包子叼到嘴里,追上关尧的步伐:“师父,咱去千金坪干啥?那地方荒得鸟不拉屎……”
“专案组的任务。”关尧把车钥匙丢到了孟长青的怀里,“去取证,再把找到的钱包还给那老头儿,顺便……”
顺便,好好摸一摸李英现如今的生活环境。
这本是郁春明的任务,但他身体没好,这个时候往山里头跑,关尧嘴上说着无所谓,心里却放心不下,他大包大揽地把这事放在了自己肩上,还捎带手地拎走了他那总想伸头参与专案组行动的小徒弟孟长青。
不过,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又辛苦的任务,孟长青一点也不乐意。
他臊眉耷眼地坐在车上,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问道:“师父,那个李英……是不是真有啥问题?”
“不清楚,”关尧含糊地回答,“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孟长青眼珠子一转,想起了自己昨天从舒文嘴里听来的传言:“师父,昨儿舒文姐说,那个李英,他是,是那场大火的……”
“没错,你舒文姐没说错。”关尧没有避重就轻。
孟长青大吃一惊:“师父,不会吧,他真是那个人?我,我还以为那人早死了呢。”
“死了算便宜他了。”关尧脱口说道。
“啥?”孟长青一怔。
“没啥,”关尧摆摆手,话锋一转,“当年李英没被烧死,火源地是他负责看守的仓库,那地儿离河岔子近,他身上烧伤了好几处,但人没死成。”
“那后来呢?”孟长青怯怯地问道。
“后来?”关尧顿了顿,“后来,他被判了无期,十来年前放出来了。你舒文姐知道,他去咱们所报过到。不过我不是户籍口的,也不管社区,所以一直没跟他打过交道,只在十一年前见过他一面。这家伙近几年老得厉害,我那天在火车上,居然没有一眼认出来,等在分局整理材料的时候才意识到是他。”
孟长青还是心地善良,他谨慎小心地问:“师父,这个李英……当年只是过失纵火,而且出来之后也没再犯过错,咱这案子不能跟他有关吧?”
“没有证据,就跟他没关,有了证据,就跟他有关,这不是你我能说得定的。”关尧一点孟长青,“好好开车,别瞎打听了。”
孟长青一缩脖子,就要专注看路,但旋即,他又想起了什么:“师父,今早我刚出家门那会儿,看到郁警官了。”
“他去你家那边干啥?”关尧立刻忘记了刚刚自己的要求,转头就问,“你家住工厂街,他去工厂街有啥事儿吗?他身体还没好呢,咋又出去乱窜了?你没叫住他问一问?刚在所里你咋不说呢?今早我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咋没告诉我,自己出去了?”
孟长青一堆话卡在嗓子眼,到头来也只憋出了一句,他颤巍巍地回答:“郁警官说,他是去找人的,还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姓艾的老太太。”
姓艾的老太太,就在昨夜关尧发给他的二厂职工名单里,不止是她,她的儿子也在其中,只不过,艾老太太的儿子艾华正是9·24大火的遇难者之一。
走进艾家的大门,首先映入郁春明眼帘的,就是那张摆在餐桌正中间的遗照。上面有位年轻男人,面貌英俊,眉目舒朗,两块颧骨高耸挺立。
“坐吧,”艾老太太头发花白,身材伛偻,看上去和李英一个岁数。
郁春明侧身让了让,令刚找到此处的那菲先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