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想不出,这样一个街坊邻里口中的普通人,为何会突然遭受如此大的劫难。他到底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才以至于最终死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亲手将林智民头颅送入实验室的关尧心底隐隐发寒,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扎木儿,这座生他养他的小城,似乎还真有些他从未了解的过往。
坐在车上,郁春明敏锐地捕捉到了关尧的沉闷不语,他一点也不迂回地问道:“你怕了?”
而关尧竟没有像以往一样,阴阳他一句不甚好听的回敬,这人坦诚回答:“是有些怕。”
“是怕那些腐碎的尸块,还是怕藏在背后的人?”郁春明问道。
关尧抬了抬嘴角:“都不是,我怕的,是我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人,会在一夜之间,变成我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郁春明转头看向了他。
关尧笑了一声:“这个说法,很可笑,对吧?”
郁春明没有回答。
“像你们这样生在大城市的人,可能不会理解我们这些长在小县城中的人是啥心态。”关尧说道,“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父母叔婶,都是木业二厂的老职工,据说我太爷爷也是,他当年在松兰跑码头,后来被派来了扎木儿看林场,我家就这么代代相传到了现在。小的时候,二厂还在时,我觉得等我长大了,也会进二厂,当个伐木工人。结果后来,一场大火把家烧没了,二厂倒了,我身边的……亲朋好友也基本走没了,最后就剩我一个,在这破地儿,守着这些个破烂儿过日子。不过,破烂儿也有破烂儿的好,它好就好在……我熟悉。”
郁春明目光轻动:“这是你留在扎木儿当警察的原因?”
关尧抿起了嘴,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不知该怎么回答,半晌后,他才闪烁其词道:“就当我是个不开化的老顽固吧。”
郁春明没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关尧停车,拔钥匙,随后跟着这人一起,走进了夜幕沉沉中的驾校。
在扎木儿这地方做生意实在艰难,要不是近些年旅游业渐起,恐怕能留在此地的人更少。
正如林智民早些年倒腾钢材、贩卖二手车一样,干这些,甚至不如每逢春夏之际上山采些山货挣得多。于是,这家原本就不红火的驾校没过多久便悄无声息地落魄了,林智民偶尔挂牌开开出租,赚点外快。
之前警方调出过他的行车记录仪,没查出任何问题,就连交警大队那边的违章记录都干干净净。
真论起来,林智民看着比那位公认的老实人刘斌要本分多了。
“所以,一个本本分分过日子的人,为啥会在这里被……”
“暴力侵害。”郁春明补全了关尧的话。
“对,暴力侵害。”关尧紧锁着眉。
方才两人进来时,郁春明一眼便发现了摆在房间正中央的那把椅子的扶手两侧有明显凹痕,他说,这个凹痕,看起来很像是绳索捆绑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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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索?”关尧隔着手套,摸了摸那两道浅浅的印子,“单凭绳索,能在木头上落下这样的磨痕吗?”
“当然不能,所以,这大概是被捆绑在椅子上的人,通过不断挣扎留下的印记。”郁春明举着刑技影像组传回的照片,按图索骥,来到了椅背处。
果真,那里也有数道深浅不一的凹痕,这些凹痕和扶把两侧的凹痕形状相当一致。
“就是在这把椅子的缝隙里,留存着不少干涸的血迹。”郁春明蹲下身,把椅子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