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躺久了,寂静也变得难以忍受起来。乔沅终于在那张小单人床上把自己躺得有些心烦。
他下来透透气。
上完一个厕所洗完手出来,站在阳台,仰头望着天上月亮的乔沅心想。这样不好的。
他本来应该尽量避免熬夜的。
尤其是他这几天的作息都这样乱。
乔沅现在接管了自己的身体,更应该自己多加上心。
刚刚睡不着的时候,乔沅尝试着数自己的心跳。
就跟数羊一个原理,但这其实是观察睡前心率的一种形式。清空大脑,什么都不想,只专注于耳边自己的心跳声,和规律的数数之中。这是洲哥之前哄他睡觉的一种方法。
“……”乔沅独自站在阳台透气,仰头看外面一轮月亮。
静静悬挂于黑夜中的皎洁月亮,将轻雾般的薄薄云层染出彩色光晕。连空气都静默。
他想到了洲哥。
独自生活后,现在没有人再24小时在身边替他操心所有,兜底一切。乔沅接过了自己这幅身体完整的管辖权。他自己关注每天的心电图,
今天晚上失眠得离奇。
无缘无故,毫无征兆地。但乔沅无论怎么闭上眼睛酝酿睡意,人还是清醒。
为什么会失眠呢?……
从宿舍阳台看出去的这一方夜空,不大不小,刚好笼罩住此时一个神思空茫的乔沅。
不,他此刻心情很平静。
没有前些日子的那些烦恼,有自己事情要做,有课业要完成。一些进展顺利。毫无烦恼。
毫无在今晚这样失眠的理由。
是他这段时间太累了?
——“想家了?”
此时耳边悄然响起背后第二个人一声压低的气音,给乔沅的人吓得当场无声惊叫魂飞天外,脸色一片煞白。但这种时刻仍然记得里面还有人睡觉,一句惊叫化作狠狠倒吸入胸腔的一口凉气——
趿着拖鞋,一身睡衣的厉真还在一脸无辜:“嘿嘿,吓到了?”
要吓人也别选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好吗! !
他无声无息出现在乔沅身后,笑眯眯低头看着脸色都吓白了的乔沅。
乔沅缓过劲儿来,毫不客气直接一肘杵开了他靠近的身体:“你就是故意的!——”(气音)
厉真看他表情,忍不住笑:“哈哈哈。”
他和乔沅一起看向头顶上那个发光体月亮。
解下他脸上那些丁零当啷的五金,此刻月光下的,是他一张干净,英隽,轮廓立体的少年脸。少了几分金属感带来的凌厉疏离,多了几分纯真(?)。
“你还没回答我呢。”厉真凑近,看着他的眼睛:“大半夜不睡觉,想家了?”
乔沅:“你才想家!”
厉真却点点头:“我刚住宿舍那会儿是经常会想家。”
“……”
不知是失眠精神不济,还是真被说中了一下,乔沅这会儿无言以对。
所以自己是……想家了?
厉真打个呵欠:“很正常啊。住宿就是会想家里,这还是你第一次离开家吧?”
乔沅心上微微一动。这话似乎在告诉他,人是可以想家的。
大家都是这样的。想家也没有关系。大大方方地想吧。人是需要承认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