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两个企业职员附和,孟初的屈服本能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咬了咬牙:“我真不能喝。各位领导不用在意我,你们喝尽兴就好。”
领导再劝,他挂着不自然的微笑,握紧装着果汁的杯子,也找不出什么圆滑的回答,只是重复说不会喝酒。
然后……就开席了。
服务员开始上热菜,年纪较大的林老师先开口,举杯庆贺项目成立。孟初喝了口果汁,放下杯子,有种奇异的感觉。
好像……也没什么。
酒席就这么正常推进了下去,他用果汁敬酒,也没发生他想象中可怕的摆脸色、摔杯子。
孟初提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拿起筷子,听着旁边的同事闲聊。
“教务处王老师的事,你们听说了没有?”
孟初没有听说,竖起了耳朵。
“昨天晚上,王老师去了一个……好像是同学会吧,去之前,给太太发了条消息,说晚点回去,结果他太太半夜也没等到人,问那些同学,说早就回去了呀。他太太马上报了警,警察找了一夜没找到,天亮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就在酒店旁边的人工湖里飘着呢。喝多了,走着走着就摔下去了。其实水不深,但是人醉着嘛,倒下去没爬起来,就这么淹死了……”
众位同事纷纷叹息。“王老师平常身体好着呢,上次教职工运动会还拿了奖,谁能想到……”
“他太太在警察局快哭死了,说要是她多打个电话,或者早点去接他就好了。”
“那谁知道会出这种事呢。”
孟初听着也觉得脊背发凉。他和这位王老师见过几面,对方也就三十来岁年纪,这么年轻,眨眼就……
忽然,他感到一阵恐慌。他拿出手机,给付关山发了条消息,问他聚餐结束了没有,喝了多少。
过了一阵,对面回复:结束了,就喝了一点。
孟初不确定这个“点”是多少,惴惴不安。好在企业领导们赶着回去,酒局很快散了,他赶紧给付关山打了个电话。
没有人接。
他头皮一阵阵发麻,又给海秋打了个电话。
“哥说先在周围走走,等着孟老师来接。酒?是喝了不少,但……”
心跳声越来越大,他查了一下那个酒店的位置,离映月河很近。
“我马上过去。”孟初说。
快二十年过去,映月河仍像当初一样缓缓流淌。黑夜里,被污染的、青褐色的河水只剩粼粼波光,倒比白天好看一些。
河边有稀稀落落的路灯,久未修缮,只剩足够照亮脚下的光亮。
就着影影绰绰的昏黄灯光,孟初看到那个高大的背影。
那人站在河边,低头望着潺潺流水。
孟初松了口气,感觉心脏缓缓落下,又猛地揪紧了。
这样一个夜晚,包裹在那人身上的喧闹、爽朗忽然安静下来,缩到不可见光的角落,剩下的只有沉重的回忆。
孟初走上前去,听到他的脚步声,付关山回过头,惊诧地说:“我还以为你得过一会儿才能到。”
“你喝多了,我想早点来接你。”孟初说。
“你知道我的酒量,根本还没醉呢,”付关山伸出胳膊说,“你看我的手,稳得很。”
孟初看了一会儿,握住他的手。
努力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