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怎样的牺牲都是可以的,但问题就是他们之间的爱足够吗?如果只是因缘际会,互相取暖,她完全没有把握几年、十几年之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更要命的是,他是这样一个体面的人,到时候那些自私的选择都要由她来做。
辛勤却只是看着她,轻声道:“没关系的。”
她一下子又放了心,既然是几年、十几年之后的事,那就留到几年、十几年之后再说吧。
但他继续说下去:“你说的没错……”
她也看着他,缓了缓才问:“你说我没错是什么意思?”
他低头,握住她的手,对她说:“凌田,你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了,你一点都不脆皮,你特别坚强,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她这才意识到这就是他对她那些问题的回答,如果所有假设成立,他们也就没必要在一起了。两人的相遇,相识,渐渐熟悉起来,一次又一次关键的契机都是因为他不想她死掉,他真的就只是不想她死掉。
她忽然想哭,却又笑了,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番对话来得突然,但他和她都不觉得,两个人都已经在心里考虑了很久。一场短暂的恋爱,终于一次漫长的分手。但谁的爱情又不是呢,三个月,抑或三十年,与其慢慢耗尽,不如停止在热恋尚有余温的这一刻。
他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像从前一样送他到门口。
他换了鞋,但没有走。
她对他说:“再抱一次吧。”
手臂随即环上他的脖颈,他也伸手搂住了她,埋头在她颈窝。他们紧紧拥抱。
凌田说:“再见。”
辛勤回应:“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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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忽然都不能确定,这究竟只是道别,还是字面意思上的预言。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真的会在另一个场景再次相遇,没有谁拯救谁,也不再兵荒马乱,一切也许还有机会。
出了教工新村,辛勤默默在路上走着,像是走了很久,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他开门进去,没有开灯。门关上,房间陷入黑暗。窗外反倒更亮一些,像一副城市夜景的画挂在那里。来上海已经整整十年,尤其 A 大和 A 医附周围这一片,他熟得不能再熟,却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空寂的感觉。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天开始下雨,雨珠打到玻璃上,他终于打开台灯,窗变成镜子,映出一间完全一样的白色的房间。
与此同时,凌田也正坐在窗前看着同一场雨,想起辛勤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他的经历让她想到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名字了。她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了很久,才搞清楚那个片子叫 Gattaca。也难怪她不记得,这是一个不存在的单词,A,G,T,C,是 DNA 的四种碱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