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过去时,正好遇着秦夫人昏倒,大老爷瘫在床边,屋中一片乱,他赶紧安排人去请大夫,再去看秦禹,不由怔住。
秦禹躺在床上,半边衣服被烧焦了,原来清秀的脸从上至下,再到整个身躯都布满红色的树杈模样的可怖伤痕,大臂那里更是一片血肉模糊的焦伤。
是张妈妈替他解开的衣服,年轻的丫鬟几乎不敢靠近。
秦谏过去看了看他,四肢尚在,除胳膊上的焦伤便没有别的见血的伤,也还有气息,不由再一次催促去请大夫。
这样的伤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但伤只是其一,就算能救过来,他这一生前程也差不多毁了——因为被雷劈。
秦谏对天有敬畏,但他深知秦禹自小乖顺少言,就算才学不如旁人,至少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说遭天打雷劈,他不认。
但科举考场上不会再要他了,他这辈子不可能入仕途,也不可能见得天颜,甚至一切体面的事都做不了了,他是个被雷劈的人……
秦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这一刻他缓缓伸手,将床上少年的手拉住,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连话也没说几句的人,其实是自己唯一的弟弟。
第66章 遗言
这一晚,秦府闹腾了一整夜,多数人彻夜未眠。
到第二天一早秦禹醒来,除身上外伤,没有性命之危,秦夫人却迟迟未醒,大夫沉默不言,只是摇头,扎针后待到傍晚才醒来,人已无法动弹,吃不下饭,竟有垂死之相。
大老爷要去求皇上请太医来诊治,秦夫人却是一脸万念俱灰,毫无生机,除了问几声秦禹的状况,再无别的话。
张妈妈在床前哭着劝告,安慰她秦禹一切都好,已能喝药进食,只等她好起来。
秦夫人垂泪道:“他恨我吧,为着婚事,连命也不要了……”
张妈妈连忙道:“不是这样,二公子不是求死,他是真要出去走走,不慎走到树下……虽说遭此横祸,可大夫说了,雷击之下还能活命,公子非凡人,必有后福。”
秦夫人闭上眼,流泪不语。
好久她才道:“那姚姑娘说瑾知逃离了秦家,如今禹儿也求死,他们不是要逃离秦家,是要逃离我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心为他们好,是他们错了,还是我错了?”
张妈妈回道:“他们毕竟年轻……或者,他们想求的不一样吧。”
秦夫人听明白,后面半句才是她要说的。
她塞给他们的,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是年轻,可瑾知已经嫁人了,禹儿这辈子再也没有希望了。
都是她害的吗?
明明她的儿子是侯府公子,明明他有大好的后半生,就算考不中举人、就算不与公府结亲也能很好,如今什么都没了。
他怎会不恨自己呢?若不是自己,他便不会出去……
秦夫人在床上躺了两天,秦禹也没去看她,到第三天,秦夫人让人叫来大老爷,交代遗言似的安排了秦禹的婚事。
于是秦府派了人快马加鞭赶去洛阳,两日之内敲定了秦禹的婚事,不只是订婚,连婚期也定在了十日后。
定的便是姚家。
姚望男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