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得知秀竹怀孕了,又得知她是侯府养的外室,越想越怕,最后吓得跑回了老家,他父亲早亡,只有个母亲,母亲一听,觉得这事做得不好,想来想去,便带着儿子一起找来京城了。
秦谏看不上毫无担当的小韩大夫,但这是秀竹的事,他只能将秀竹叫来,问秀竹的意思。
秀竹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人,过来见了两人,小韩大夫找回来,关心她向她道歉,让她感动,韩母又让她做自家媳妇,她便开始摇摆起来。
秦谏叹声,只好出面问韩母:“要接人可以,我养了她许久,却没碰过她,被你儿子占了便宜,这个他心里清楚,她怀孕后也是我家在照顾,算下来可花了我不少银子,谁来还?”
秀竹低头完全没了话,小韩大夫看向母亲,韩母试探着问:“多……多少钱?”
秦谏淡声道:“宅子、照顾她的妈妈,这些不算你们的,怀孕之前只算十两,怀孕之后算十两,一共二十两。”
于秦家来说二十两不算什么,但于普通人家来说,这是一大笔钱。
小韩大夫既能在俞老大夫底下做学徒,家中显然不是赤贫,但孤儿寡母,再有家底也不会多到哪儿去。
韩母一听,果然就面露难色,最后想了想,和秀竹道:“家里攒了些钱,就是给他娶媳妇的,要用在这上面,那可就没什么钱给你了,房子修不了,聘礼也没多少,我在家中卖黄岺,回头你也得和我一起卖。”
秀竹听出来了,这意思是以后要去吃苦。
她无措地看向秦谏,秦谏也看向她。
没等她回答,秦谏让韩氏母子先下去,屋中只剩他和秀竹。
他道:“前两日我已经问过沈公子的意思,他多半是愿意收你的,但只能做妾。至于做妾后过得怎样,得看他日后的妻子怎么样,当然……不可能如少夫人那般待你,你可能一辈子不愁吃穿,也可能运气不好,沈家夫人厌恶你,将你发卖或伤你性命。
“嫁给小韩大夫,小韩大夫显然不担事,他却有个有担当的母亲,以后你多半是听婆婆的,也会比现在更辛苦一些。”
秀竹仍是无措地看着他,他继续道:“你只问你自己,愿意过苦日子吗?最开心的是什么时候,最想过的是什么日子?”
秀竹想了想,回道:“我不怕受苦,跟着我哥哥嫂嫂就很苦,每天都是吃豆腐,坏了的或是没坏的豆腐,天不亮就起床磨豆子,卖豆腐,晚上回去就洗衣服,割猪草喂猪,这些我都做过,但最伤心的是有一次洗衣服时天太黑,我掉河里差点淹死,是同村人看到才将我拉上来,我抱着衣服回来却被哥哥骂,说我弄丢了棒槌……
“卖豆腐时,有个李员外总喜欢摸我,哥哥还不让我躲,说人家买那么多豆腐,摸一下又没什么……”
秀竹说着就哭起来,她突然有了决定,开口道:“我就嫁给小韩大夫,只有他会关心我是不是着凉了,会问我开不开心,我知道沈公子一定也和你一样,虽然不骂我打我,但从来不会问我一声的……”
秦谏有些愧疚,此时他才明白秀竹当初为什么看上自己,又为什么上了那小韩大夫的当。只是一点零嘴小食,她就能芳心暗许,只是几句关切,她就能以身相许,她太需要人的关心和在意了。
他拿出自己的手帕来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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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竹看看他,将那手帕接了过去,抽泣着擦脸上的泪。
他道:“那你就嫁给小韩大夫吧,他们家只有这一个独子,他母亲又是个有胆魄有担当的,必然不会有意欺负你;他虽懦弱,但好在心思纯净,不算坏人,你跟着他就好好过日子。你哥嫂兴许还打你的主意,到时候你就听你婆婆的,不能再受他们纠缠。”
秀竹点头。
秦谏再让韩氏母子进来,和韩母道:“你确定愿意还我二十两?什么时候给,现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