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鸢没忍住笑起来,起身走到楼明岚身边,手背拨了一下他的头发:“今天就不洗头发了,嗯?”
楼明岚没说话,谢鸢便直接上手,用手腕上的皮筋将他的长发盘了个丸子在脑后。
“洗快点,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说完谢鸢便出去了。
沈澶不在客厅,而是在又在靠近院子的藤椅上躺下了,看样子是在打电话。
谢鸢没有过去,在离浴室最近的那把单人沙发上坐着。不多时浴室里响起了水声,谢鸢思绪跟着水声漫无目的地漂游,他先是想起放才下楼时听到的最后两句对话——“我逗他玩玩而已”和“那也不行,我不允许”。
像是在圈领地一样,把自己纳入管辖地。
这其实并不尊重人,但谢鸢还是没忍住低头笑出了声,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激动。
他心甘情愿被划分进楼明岚的管辖地。
因为先前楼明岚那几句意味不明的阴阳怪气有了合理的解释。
甚至连他为什么会问一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年龄问题,谢鸢也想明白了。
这个误会让谢鸢觉得好笑,又让他觉得窃喜。
因为楼明岚的在意。
浴室里水声淅沥,有水汽从门缝里溜出来,谢鸢看着模糊一片的浴室玻璃,脑海里闪过了一幕相似的画面。
那是他真正意义上明白自己是个同性恋的时刻。
在八年前的泼水节那天。
楼明岚因为浑身湿透,所以借了他家的浴室。
谢鸢就站在浴室之外,不断回想着楼明岚浑身湿透的样子,水声淋漓,他望着那扇透出模糊人影的玻璃,曾经没有明确景象的模糊梦境逐渐变得清晰,于是身体反应不受控变得强烈。
跟此刻的情形几乎一致,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十八岁的谢鸢心里除了激动的欲念,还有惶恐的不安。
在那只蝴蝶振翅之后,谢鸢不止一次地午夜梦回辗转难眠时,想起楼明岚温和的侧脸。
十八岁的谢鸢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楼明岚的感情不一般,只是那种感情还处于萌发时期的朦胧阶段,无法得到确认,为此谢鸢还从盗版书市场里搞来了一些男同画册,检测自己的喜好。
结果是恶心,反感,当晚就给扔了床底。
后来这画册还被同住的妈妈发现了,面对妈妈恼怒地质问,谢鸢恼羞成怒,大声喊着“我不是同性恋!”转头推开门,就撞上了过来的楼明岚,谢鸢又因为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心跳加速,砰砰作响。
当时他并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见楼明岚,他脑子里都是泼水节那天,楼明岚身体湿透,露出若隐若现的肉体曲线的样子。
让他面红耳赤,浑身燥热,也让他惊惶失措,忐忑不安。
直到楼明岚打开浴室门,于水雾中走出来的那一瞬间,谢鸢心跳失衡,于阵阵耳鸣中彻底缴械投降,无声地想:爱神啊爱神,你的箭射弯了啊。
“Kerlap?”二十岁的楼明岚见他双目失神,疑惑地挑眉,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谢鸢一个激灵夹紧腿,拿起手边的衣服就冲进了浴室。
在一墙之隔,他嗅着浴室里残留着的草木香味,在潮热的,楼明岚曾赤身裸体带过的水雾中,亵渎了爱神。
那个时候的谢鸢并没有意识到,在刹那的灭顶快感之后,等着他的会是隽刻一生的无尽迷恋,和深入灵魂的爱恨纠缠。
他只知道他在享受人生唯一一次的情窦初开,爱欲萌芽。
在楼明岚无知无觉的见证下。
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