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电路出了问题,我还没来得及找人来修。”
打火机清脆的弹响之后,一丝微不可闻的焦味从浓烈得令人发指的死气中飘出,大约是克拉拉点亮了一支蜡烛。
房间内的昏暗并未困扰双目已盲的陈松夜,她将脸侧向克拉拉的方向,将握在手中的盲杖抬了抬,温声说:“没关系,我本来就看不见。”
“这样啊。”克拉拉似乎松了口气,将陈松夜安顿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把烛台摆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我去厨房泡点茶给你,你稍等一下。”
“嗯。”
陈松夜脸上维持着的浅淡笑意在听到轮椅的声音滑向远处的另一个房间后,慢慢地消失。
她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小心踢到了放在脚边的购物袋,袋中放置在上面的几颗苹果从袋口掉落出来,不受控制地朝前方滚去。
陈松夜循着苹果的滚动声迈出脚步,想要将落到地板上的苹果捡起来,而就在她摸到第一个苹果时,意外地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响。
那种类似于虫类爬行的动静,若是放在他人听来,或许会以为是夜间蜚蠊出没的杂音,但陈松夜却一下子辨认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所发出的声音。
数年前,当她孤身一人,在停尸间与无数具陷入静静腐败的尸体相处时,她总在夜深人静的午夜时分听见这样的声音。
这声音来自以腐尸和人骨为食的噬髓蛛,单个的体积小如虫蝇,通常以成群结队的方式出现,会在常年荫蔽的地方吐丝织网,将尸体迅速包括,待尸体在密不透风的丝茧中逐渐腐败时,就是进食的时候。
噬髓蛛以人肉骨髓维生,实际上却非常惧怕活人,除去像陈松夜这样因维持生计不得不与尸体长时间相处的人,熟知它们的便是南洋一带善使黑巫术的降头师。虫降留下的残尸往往带有剧毒,与其亲手处理,降头师们更愿意使用噬髓蛛这样的生物来善后。
陈松夜往前了一步,噬髓蛛匆匆爬动的声音十分罕见地没有因她突然的动作而被打断,成群结队的黑色虫类依然连绵不断地某一个特定方向延伸。
远在另一个房间的克拉拉不知为何完全听不到一点动静,陈松夜思考一番,决定跟着噬髓蛛的去向一探究竟。
敲掉阁楼的窗栓,程危泠拨开落满厚厚枯叶的阁楼顶窗,从顶层进入了这座矮屋。
双脚落到地板上,扬起一阵尘埃,程危泠屏住呼吸,打量着这个显然已经闲置很久的阁楼。 W?a?n?g?址?f?a?B?u?Y?e?ī????????e?n??????????????????
阁楼勉强只有一个人的高度,以程危泠的身高,走到边缘处甚至不得不略微低头才不会碰到屋顶。
这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不难看出全都属于一个人,从藤编的摇篮,精致的小摇马,到用了一半的蜡笔,再到一件件存放妥当的校服和棒球服。
程危泠看了一圈,得出了克拉拉应该有一段非常幸福童年的结论,再回忆一下自己印象里那个总是埋着头不肯说话的女孩子,真是很难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被他裹在外套里抱着的鬼胎看到摆在墙角的摇篮,发出兴奋的咿呀声。
程危泠显然也发现了鬼胎的异常活跃,想到这个小家伙根本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谈何能有享受双亲陪伴的时候。他走过去,扯过一边的窗帘布,将摇篮上的灰尘拂去,然后将鬼胎放进摇篮。
鬼胎刚一躺进摇篮,就发出了欣喜的叫声。
程危泠伸手推了推篮身,在轻缓的摇摆中,鬼胎咯咯地笑了起来,肿胀的青紫小手拨拉着悬挂在摇篮上的玩具,说不出来的开心。
“你在这里自己待一会儿,我下去看看,等下再上来接你。”
程危泠用手戳戳鬼胎的脸蛋,没有想象中婴儿皮肤的柔软,触及到的只有一片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