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那边没信号。但是等我回来之后就能联系了。”

陈极夜补充合理的细节，将谎言编织得更加细腻。

虽然有些离谱，但是梁晚清还是信了，她同样先询问时长：“那多久啊？”

“三年起步，之后再定。”

“又这么久，你这是去工作还是坐牢啊……”

虽然是夸张吐槽，陈极夜动作依旧心虚停顿片刻，随后重拾自己诓骗的技术，淡然望着对方：“肯定工作，但是工资多。”

“那能有多少，你还不如跟我一起干呢，你这么帅，肯定一出道就有很多粉丝。”

陈极夜直接地拒绝：“我不喜欢热闹，做不成这个职业。”

梁晚清抬手拍在陈极夜肩头，笑嘻嘻：“知道你的性格啦，开玩笑活跃气氛而已。你出发的时候告诉我，我一定去机场送你。”

“谢谢你，我今天就要出发了。”

女生一惊，不久前建立好的心理准备显然不够，令她露出几分不舍：“今天？这么仓促！”

“嗯，我待会就走了。你也别送了，我比较习惯一个人离开。”

梁晚清理解地点了点头，不做过多纠缠：“好吧，那你路上小心，我会想你的。”

“祝你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嘿嘿，谢谢陈哥，你也是。”

活跃的Omega走上前抱住Beta，怀抱中，女孩以柔克刚的温暖环绕陈极夜，为他的勇气添增一份助力。

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梁晚清的脊背，心中默默许愿：

希望再见时，我们能无话不谈。

……………………

陈极夜消失的九个小时后，楚瑾彧才在后知后觉中意识到了自由。

准确来说，是自由，也是孤独。

Beta的消失，就像周而复始的活动缺少了某个至关重要的环节，令人忍不住寻找，最后觅到急躁。

楚瑾彧盯着手机的聊天记录，时间还停留在三年前一次平常的闲聊。手掌烦躁地扶着额头，他像困在与冰川分离的浮冰，茕茕孑立，在孤海上等待死亡的命运。

斟酌良久，他打去电话，等待通话的声音未响，就已连接对方。

杂音从对面传来，楚瑾彧等待陈极夜的声音，却不得回应。他迟疑着打破持续四秒的寂静：“喂？”

“喂。”

千万条问候的话术在脑海浮现，楚瑾彧此时无法挑选合适的句式开启话题。

漫长的沉默是二人共同的不知所措，陈极夜举着手机，主动破冰：“早饭还合胃口吗？”

“啊，挺好吃的，都是我喜欢的。”

“那就好……”

双方又沉默了半晌，楚瑾彧礼尚往来地开启一个话题：“你……你现在在哪？”

“我在警局。”

罕见名词的出现并不是什么好事，Alpha担忧道：“警局？你——”

“我是去自首的。”

错愕化作巨石塞在喉咙，话音才落的句子，却在心底不断回响。

“……”

陈极夜知道自己开启了一个难以转移的沉重话题，他也没换话题的心思，嘱咐道：“我在你卧室的枕头底下放了一个小盒子……如果你有一天想我了，再打开，然后戴上它，无论以什么形式都可以。到那时，还请让我看一看你戴上它的样子。”

视线不自觉瞟向卧室的方向，楚瑾彧一团乱麻的心情似是被暴力扯开，令死结更死，心脏更痛：“明明我拿到手机后没有第一时间报警，你为什么还要……”

“你没有报警是没错，但是同时，你也没有明确阻止我去自首。”陈极夜顿了顿声音，“我知道你还在纠结，所以就替你做了这个决定。”

“你……”

好像太快了，他还没有做好被剥离依赖的心理准备。

那个字后面是一串默声，陈极夜确认对方无声了，才进一步回答：“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四五年，我还是能推测出你的想法。你照镜子的时候，大概没有仔细观察自己眼睛的变化吧。”

“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你过得开心吗？”

“我——”

陈极夜替他作答：“你不开心。”

“我记得你三年前的眼睛，是一对很明亮的黑曜石，每时每刻都散发着幸福。”

“三年后，不，之前我在新闻中看到的你，虽然比之前耀眼，但眼睛很空洞。到我半年前见到你，再到之前的那段时光，不管多开心，都没有光能走进你的眼里。”

“你的眼神，从未改变过。”

“瑾彧，你在我身边过得很不开心。”陈极夜强调“很”这个字眼。

朦胧的情感被戳破，Alpha怔在原地，他是讨厌陈极夜的，但是这个局面是他从未设想过的，如此平静，又能互相沟通的道别。

无声的几秒，大概是陈极夜给自己的反应时间。

“我很后悔，为什么不能早点醒悟，在错误越陷越深，居然还让你动摇了念想。早知道我应该装得强硬一点，再十恶不赦一点，这样即便我主动放手，你也会毫不犹豫去报警的，对吧？”

“所以请你做笔录的时候，要坚定一点，就像你第一次，第二次被我……的那样，保持那种初始的恨意，这样警察才会更相信你。”

“陈极夜……”

被呼唤名字的Beta彻底听不到声音，继续阐述：“我很清楚我是个极端的疯子，这是可在我骨子里，改不掉的天性。所以在知道爱情的奥秘后，我就已经确定地把我的生命和思维丶甚至每一个细胞的支配权全部献给你了。我任你支配，你要我自杀我就自杀，你要我自我折磨我就每天割下自己的血肉，哪一天你对我的感觉腻了，让我死在垃圾堆旁，我也义不容辞地照做。”

楚瑾彧从他的言语中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比起送别语，这些话更像是疯子的遗言。

他不想看到陈极夜死，至少不是现在。

“你要干什么？既然你说任我支配，那我可没说让你死。”

对话另一头似乎轻笑一声，柔声解释：“你放心，这次是唯一一次擅自行动，但是我不会死的，除非你要我死。”

“你最好是这样……”

“祝楚瑾彧永远快乐，往事不忧，未来不惧。祝楚导前途灿烂，票房大卖，作品永远被人声鼎沸地簇拥。”

含糊的女声字正腔圆在祝福语结束前插了话，广播着什么，电话那一边的陈极夜停顿了一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转头与对方道别：“不说了，我要走了……再见。”

楚瑾彧迟疑了好久，才应答了声：“嗯……”

可惜在此之前，他们二人的联系就已经被另一头切断。通话的画面自动退去，显示着楚瑾彧之前浏览的界面。

手臂像是失去了支撑的木偶，握着手机垂落在腿侧。

楚瑾彧不喜欢电话，因为在手机中，他只能听到陈极夜遥远的声音，看不到他说出每一个字的表情，看不清冰蓝的瞳孔究竟被涂上了什么样的底色，看不清碧色湖泊倒映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这会让他不断地去揣测Beta五官在那一幕的神色。

是决绝丶是悲伤丶是后悔丶还是释然？

他没机会去确认了。

眼里的世界混沌一片，像是黏连着血肉的异物被取走，只剩下缺少一部分，空洞洞的创口。

楚瑾彧步伐缓慢，跟随本能坐在餐桌上。他划走了微信聊天界面，看着手机，又放下。房子恢复了寂寥的声音，主人知道一位活泼的故人即将回来，只是，他仍然怀着心事。

家里熟悉的布局令人心安，可他也总觉得家里缺了什么感觉，一时想不起来，就伸手逗弄花瓶萎靡的花卉。

轻轻一碰，那干枯花瓣便失去了与枝干的连接，飘然落在桌面。

轻盈的枯瓣点亮手机屏幕，讯息显现。楚瑾彧淡漠望去，是之前一些的投资方，询问他有没有创作新作品的想法。楚瑾彧茫然盯着聊天框，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位的问题。

他后知后觉，自己与外界脱轨太久，已经对世界产生了陌生的感觉。

退出了微信，楚瑾彧叹息了一声，侧头纵观窗外的天地。

为了重拾与社会的联系，他该出去散散步，从接触小事开始，再去见见许久不见的朋友，循序渐进地与外界重拾连结。他穿上足够保暖的外套，拿起手机和钥匙，果断将这些破事留在那张餐桌上。

楼下人群不多，但周遭人言的声音填满了寂静。外界的空气也和室内不一样，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万物生存的痕迹，让楚瑾彧感受到真正的自由。

面前呼出的白气渐渐弥散，他环顾四周，恍然如梦。

`以往，他只能以俯瞰的视角眺望这里，而现在，他如一直期盼那样，走入了这个画面。

忽然想起宋奕或许还在关心自己，他便打去了电话。

等待的铃声回响了几声，很快便被接通。

电话另一端，Omega惊喜的声音传过来：“喂？瑾彧哥！怎么打电话给我了，你最近怎么样？你的腿好了吗？”

腿？

楚瑾彧疑惑地俯视自己健在的双腿，忆起陈极夜用他手机时，曾与大家撒谎，说自己的腿受伤了，因此推掉了所有现下见面。

陈极夜已经走了，他也没必要拆穿这个善意的谎言，只是给这个荒诞的谎言画上了句号：“我的腿……已经好了。太久没见，我也想你和晚清了，有时间我们出去聚一聚？”

“当然可以！晚清和梁谧也很想你，现在就可以，正好我们在准备午饭！你来一起吃吗？”

“那好，我马上去你那。”

“好，我们在家等你！”

Omega的声音化作一根丝线，缠绕他的心跳，与世界重新连接。

人流如残影，楚瑾彧伫立在无人瞩目的位置，视线漫游之际，冬日轻轻捧起他的视线。抬首直视太阳，耀眼的光辉降下，径直照亮他璀璨的虹膜。

他或许要重拾许多知识，还要踏上崎岖的山路，但这跌宕起伏，要比永生待在方寸之地，自由千万倍。

……………………

庭审那天，冬季恰好回暖。

冰雪于旭阳下融化，那场景，好似在暗喻楚瑾彧雨过天晴的人生，还有陈极夜显现在厚雪之下的罪证。

陈极夜怀着不切实际的希冀，等待着受害者本人的到来。但也只等到一些来自对方落井下石的证词，不过这些证据不轻不重，最终的刑罚并没有很严重。

可惜直至庭审结束，陈极夜也没看到对方的身影，即便如此，他也在期望路上会碰到楚瑾彧。

后来，到了服刑地点，周围除了警察便没有其他人。

短暂的车程承载了Beta所有情绪的起起落落，这些思绪在脚踏实地的刹那消散。

陈极夜抬首，那一隅之地看起来实在压抑，这大概也是楚瑾彧当时的心情吧。面对人生既定的路口，他向身后看了一眼。

阳光自前方袭来，在干净的地面投下线条利落的阴影。冬日将他脚下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人形穿过众人，往远方延伸，可即便如此，它也够不到相隔百里的人烟。

ヾ(≥▽≤*)o

作者有话：作者在这里呼吁大家前去了解于朦胧事件，并不要求你们发声，只是希望你们能了解到真相。如果条件可以，还请签一下联署。

又是隔了好久才更新，抱歉让你们有点看不到希望哈。现在作者也是慢慢好起来了，也是想发点碎碎念了，希望大家别嫌我烦哦

之前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挺灰暗的吧，当时大概已经时抑郁情绪了，虽然完全不知道原因。平常作者也不是爱哭的人，顶多喉咙发紧，或者眼睛发红，但是不会哭但是最严重的时候持续了一周，那一周每天都有在哭，。那时候很多很多症状都和抑郁症对上了，包括自杀意愿。那一周之后，我也只是稍微好了一点，但是依旧一周会有好几天都会想死，觉得活着超痛苦。然后事件出现了意外的转机，作者当时因为成绩不理想，加了解到于朦胧事件，还有加上本来的忧郁，酗了酒。67度白酒喝到酒精中毒，不过没有断片，只记得当时很大声地在哭，哭了好久好久（第二天醒来嗓子没哑真是奇迹），当时家长也在旁边，我一直跟复读机一样说不想活，替我照顾好猫猫狗狗，还有重复的最多的是对不起。然后把胃喝坏了（吐了好多次吐到出血）。之后的那几天特别虚弱，不过现在也好起来了。好起来感觉那种抑郁的情绪消散了很多，以前我是那种天天把想死挂在嘴边，一脸兴奋地问这样那样会不会死，只不过紫砂太过痛苦所以只能祈祷有一场意外能把我带走，如果朋友被我的犯贱整破防了会说：给我死！我就会说，是的是的我超想死，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也是非常惜命避讳这个字（）

既然现在有在慢慢恢复，我加油更新快一点，也是特别想看到儿子女鹅幸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