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做猪肉玉米嘛,我还想说猪肉酸菜的也好,你非说人吃不惯!”
金翠兰作为居委会头目的特权就是她可以一锤定音第三个馅做什么,选自己家爱吃的馅。刘大妈新腌好的酸菜要出缸,一个劲儿跟她说选猪肉酸菜馅好吃,金大妈不为所动,抬下巴点梁璋:“儿子,你想吃啥?”
梁璋想了想:“虾仁的吧。”虾仁也算海鲜。
一起过年的人男女老少十来个,大家各司其职,梁璋就一直在和饺子馅包饺子。
他饺子包的还是很好看,褶子力挺肚儿大,包了两只带花生的,一只偷偷在上面捏记号。让金翠兰看见了揪他耳朵,说他小人。
“福气饺子不准做记号,你偷吃抢人福气是吧!”金女士一向讲究公平,要把那只饺子拆开重新包。
梁璋小声说:“我包了俩呢,没少,这个我做记号是到时候要捞走送人吃的。”
金女士一副想笑忍住的样子,嘴撅起来扭动一番,撞了下儿子的肩膀:“给你那小领导啊?”
梁璋点头,把做好记号的饺子放在盖帘最中间。“他一个人留北京过年,应该不会自己包饺子吃吧……”冰箱里就那一袋速冻饺子,上次醉酒还给吃了,不知道有没有补货。
“他不回去陪爸妈过年?”金女士眉毛皱起来。
“不是。”梁璋低声解释,“他来北京发展,他妈和他断绝关系了,不见面好多年了。”
“做家长哪有这么狠心的?一个人大过年连个饺子都吃不上,可怜儿见的!”说着金翠兰踹他一脚,“你咋不说请人家过来一起呢?这么不懂事!”
梁璋让她踹得一趔趄虾仁儿好险没飞出去,委屈道:“不合适!哪儿有过节请领导来家里过年见家长的!”
再者说,领导已经拒绝了。
他内心觉得徐培因一个人是很可怜要抹眼泪的,但实际上未必。他觉得洋葱脆弱,剥开了拿显微镜看,其实自己的感伤都是案板上切洋葱染的。徐培因也许正享受这种一个人的快乐,真叫过来和自己家一起过年可能还不自在呢,这里都是小区邻里街坊,徐培因只认识梁璋,呆不舒服。
他摸摸发烫的耳垂,又发现抹了一边儿白面粉,放下饺子去洗脸了。
老小区每年由居委会主办的温暖除夕夜开始了,往年梁璋免不了做主持逗大伙儿笑,但今年为情所困,兴致不高,金女士很理解他就自己张罗了。
春晚还是没什么看头,梁璋开始陆续给同事亲戚回复拜年消息和电话,电话停下来的时候笑着糊弄饭桌上大妈大爷们的相亲话题。
“小梁奔三了吧,这么好个大小伙子怎么还不找个对象?别耽误了。”
“是啊,这工作也挺稳定的了,还有什么顾虑?”
梁璋看他妈,他妈咳嗽两声,替他回:“他眼光挑,一点儿都凑合不了,非要追求真爱,我们当父母的总不能拦着。”阿姨们还要说什么,她赶梁璋,“你回家去帮我再拿点水果来。”
梁璋点头,一个人出去。他清理完手机上所有的消息,犹豫了一回儿,给徐培因拨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培因哥先开口,在电话那头说:“新年好呀,梁璋。”
梁璋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