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白家的末日来到了(2 / 2)

「看把他给能的,那怎麽就是他的地头了?」白江山吹胡子瞪眼来劲了,「我白家在泰山路住了三十年,从建国以后就在那里住。」

「他姓钱的去住了多久?他怕是还没有认清老街坊的门呢,而我,在那里遍地是朋友!」

「你说是不是啊,儿子?」

白东风此时心乱如麻。

他没别的选择,去闹腾吧,不管能不能讨回房子,反正不能让对方住的安心!

四个人换好衣服坐了公交车,下车后迅速找到了那个熟悉的筒子楼:

李家老太在屋里骂没卵子的老头,张家媳妇手里菜刀正在费劲剁着烟熏火燎的腊肉,李家瘸子把收音机音量扭到最大,《祝酒歌》的旋律混着蜂窝煤的硝烟味在楼里乱晃。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回到熟悉的主场了!

四个人怒气冲冲的上了二楼。

此时已经万家灯火,饭香绵绵。

不知道谁家在炖羊汤喝,汤里撒了胡椒粉,味道又香又呛,让人闻见都觉得暖和,更别说喝一碗了。

孙玉兰肚子在咕噜咕噜叫。

她刚要说话,婆婆赵大红怒视她叫道:「馋鬼!什麽时候了还惦记那口吃的?」

孙玉兰气的跺脚:「谁惦记那口吃的了?我说什麽了?」

赵大红一愣,支支吾吾的说:「你当我还不了解个你?你屁股往哪一翘,我就知道你撒什麽尿。」

孙玉兰可不是善茬,双臂一抱轻蔑的说:「哟,婆婆,我屁股往哪翘是要撒尿吗?你问问你儿子,那时候是谁撒尿呢!」

白东风脸色一沉怒喝道:「什麽时候了你俩还搞内讧呢?」

「赶紧想办法闹那钱家的小子!」

赵大红熟门熟路找到205,怒声说:「别急,这就开始了。」

她一把拽开门。

面前又出现个门帘子。

她一把拽开门帘子。

一条大黄狗扑上来直接来了一记乳燕投怀。

赵大红惊魂未定,吓得尖叫往后退:「娘哎娘哎娘哎!」

孙玉兰小时候被狗咬过最怕狗了,看见这条狗骑着婆婆跟赵子龙杀进长坂坡似的出来,她尖叫着往后跑:「救命救命!」

白家父子两人也慌张,一时之间不敢上前只敢吆喝:

「滚蛋,狗草的滚蛋!」

「吁吁吁!」

筒子楼里的住户闻声出来,204开门有妩媚俊秀的少妇冒头,吆喝道:「嘿,黄锤干嘛呢?滚过来!」

黄锤用狗爪踩着赵大红的脸钻进了204。

于是其他人家出来慢了,打眼一看:

一个老妇女正躺在地上哇哇大哭,两个男人凶神恶煞的站在她旁边!

他们赶紧出来问:

「干什麽的?两个男人打一个女人?」

「怎麽这里闹事?你们哪里的?嘿,那是不是老白?我怎麽看着像老白?」

「哪能是老白?老白一家子早搬走了,赶紧去报警吧,怕是出什麽事了……」

白江山着急而积极的喊:「是我,老姚大哥,是我白江山啊!」

廊道里没有灯光,老邻居们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清个人影,很难看清具体样子。

于是有人拿出手电照过去,果然是记忆里熟悉的那几张脸:

「是老白和小白呀,你们怎麽回来了?」

「老白你们两口子又干架了?小白你也是,怎麽还跟你爹一起捶你妈呢!」

「听我一句劝,当娘的再不对她也是你娘,你当儿子的可不能打你娘,会天打雷劈的……」

白家父子着急争辩:

「我们没打她,是一条狗扑倒了她!」

「肯定是钱进养的狗,好啊,他养恶狗咬咱工人,他想造反!」

邻居们闻言纷纷摇头:

「说什麽瞎话?黄锤是好狗,特别亲人,我孙子那次不小心踩着它耳朵里,它也只是跑了没咬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黄锤不会咬人。」

「不是,你们怎麽会让黄锤给扑了?不是,你们这是干嘛呢?怎麽又泰山路了?」

赵大红哭嚎着喊:「我就是被那狗给扑了给咬了,你们都是我亲近的老街坊,还能不了解我吗?我是说瞎话的人吗?」

「你不是谁是?」楼上有人下来说。

赵大红羞恼要去较量一番。

白东风拦住了她。

因为刚才说话的是住三楼的乡巴佬刘有牛,这乡巴佬胳膊可真有牛腿那麽粗。

他把枪口重新对准钱进,一家三口对钱进开始声讨辱骂。

204的美少妇走出来,白东风看的心里犯嘀咕:这隔壁不是住杜刀嘴那一家子逼人吗?怎麽又住了这麽个美人呢?

美少妇美则美矣,表情很冷:

「你们骂谁呢?刚才是谁说钱进是个狗生出来的东西丶是谁说钱进这辈子就是个草母狗的东西?」

赵大红挺胸向前怒吼道:「我骂的怎麽了!」

美少妇走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手给她一巴掌:「你骂的就该打!」

后面一个俊秀男人从204出来,赶紧居中劝架: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小清你真是的,好好跟她对骂嘛,咱兄妹联手还能骂不过他们?」

妹妹只有一个人。

大部队不在家。

大魏老师很担心打起来妹子会吃亏。

果然。

魏清欢先动手,人家立马还手反击,三个人跟狼群似的窜上来要围住魏清欢打她。

有的去撕扯头发有的要掌掴她的俏脸有的推搡她高耸的胸口。

被狗吓得躲到楼梯口的孙玉兰一看动手了,赶紧挽起袖子来参战。

魏清欢彪悍的很,往哥哥身后一躲眼疾手快又是一记巴掌抽在赵大红脸上:「黄锤!」

黄锤闻声窜出来。

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竖起像天线,嘴巴张开那舌头鲜红的跟吃了死孩子血一样。

孙玉兰啊呜一声叫,跑到半截又往回窜。

205钻出来几个身影。

最小的一看老爸小姑正跟人打架顿时吓哭了,刘二乙闷头杀上去,飞窜起来腾空踹了出去。

刘大甲一把将刘四丁推向小汤圆:「看好妹子,老三跟我上!」

他又一把将刘三丙推向了人群。

刘三丙浑浑噩噩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堆屁股。

他被一个软塌塌的肥屁股拽倒在地,大怒之下抱住一条腿咬了上去。

赵大红顿时哭了:「哎妈,狗咬人了!」

刘大甲杀进战局。

刘有牛申请上阵父子兵。

不知道谁突然喊了起来:「小魏老师丶大魏老师挨打了!」

「小魏老师大魏老师被人打上门来了!」

筒子楼里钻出来几个青年,最先砸过来的是201家的搪瓷痰盂。

这个1968年奖给「炼钢能手」的红双喜痰盂,用料扎实,相当结实。

有青年扔出痰盂叫道:「敢打我们的老师!造反啊!」

「小魏老师我来救你!」

又有青年拎着一根皮腰带窜上来。

腰带被挥舞的呜呜响。

划过白东风耳边时发出防空警报般的锐鸣。

三人顿时被打倒在地。

白东风年轻反应快,爬起来捂着头往反方向跑,却被刚下楼的青年一脚踹倒在地。

孙玉兰看到这一幕吓呆了。

她心里庆幸自己没有参与冲突,否则现在挨打的不是婆婆就是自己了。

楼上几户人家劝说:「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嘛……」

「哎呀老白你家里干什麽?看在老邻居份上我让你停手,否则今晚有你家好看的!」

孙玉兰也混在里头说:「好好说话,不要打架。」

一栋筒子楼住户很多。

事情闹腾厉害了,几十户人家全出来了。

筒子楼靠的紧密,隔壁楼里人家听到声音也过来看热闹。

冲突的人群分开。

赵大红捂着脸冲魏清欢尖叫:「你谁啊你?好啊还有比杜刀嘴那臭娘们还凶的?你凭什麽打人?」

她又冲熙熙攘攘的人群流出委屈的眼泪:「各位好邻居,你们可以作证,我没有招惹她呀,她上来就给我一个大逼兜!」

「我只骂了钱进那狗草东西……」

魏清欢抓了个东西扔过去:「钱进我男人,谁骂我男人我就揍谁!」

是一颗烂糊白菜。

赵大红躲避不及被糊了一脸,砸的踉踉跄跄。

白江山摆开架势吼道:「别拉着我,我今天要打死你这骚货!」

有老头忍无可忍走出来,吼道:「老白你个BYD说谁骚货呢!」

「你要打死谁!我们看你是多年老邻居份上,咱们好歹曾经是老邻居,所以才没上去干你,你还蹭鼻子上脸!」

还有人出来说道:「姓白的,看在老邻居份上给你个机会,向小魏老师道歉!」

白江山惊呆了:「什麽?我们被她打了,然后向她道歉?」

「还有你们也记得咱是老邻居?那你们帮谁说话呢?」

「刚才你们没看见吗?是这个骚狐狸样的娘们先打了我媳妇,我要打死她……」

听到这里有老住户没耐心了,撸起袖子吼道:「揍他们一家子!」

也有人说:「小魏老师说的对,嘴巴不乾净就挨打!」

「我前几天刚说了我们是小魏老师的娘家人,你就给我打过来了?」

「老邻居个屁!跟你二十年邻居不如跟小魏老师当一个月邻居快活!」

「小魏老师给我们孩子上课,结婚给我家里的糖比你多少年给的都多……」

冲突在白江山辱骂魏清欢后全面升级。

这次动手的可不止是青年学生们了,楼里好些人家全上手了。

刘寡妇高举竹扫帚扑人,王老实从后头抱住白东风防止他跑了,李老太的窝囊老汉拿着拐杖当长枪,一个劲往赵大红身上戳……

三人被淹没了。

孙玉兰吓得浑身哆嗦。

这就是公公婆婆说的住了三十年的老街坊好邻居?

这还不如在工人新村闹腾呢。

在工人新村只是被人泼冷水。

这来了泰山路要吃拳头吃棍子呐。

倒是魏清欢劝说起来:「各位邻居各位大爷大妈哥哥姐姐嫂子婶子算了,有话好好说……」

刘有牛媳妇将她推开:「小魏老师你看着就行了,看嫂子怎麽给你出气的。」

「我就一句话,嫂子家四个崽子不白吃你家大米,你看嫂子这拳头吧……」

她拎起白东风,几拳头上去白东风鼻血从下巴倒挂,跟吊死鬼伸了个红舌头似的。

邻居们一边下手一边吼:「还敢不敢欺负小魏老师!」

「我们可是小魏老师的娘家人,这是用喜糖喜果子承诺过的……」

「你说说你们敢上这里打小魏老师,还要打死她?我看你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年代民风彪悍。

真敢把人往死里打。

魏香米被人喊来了,她拼死进去把人拽了出来。

白家三口子顾不上闹事了,慌慌张张捂着头往外跑。

好些人不解恨,开始投掷煤核。

蜂窝煤渣子丶煤石头在白家人四周炸开黑色火花,时不时砸在他们身上,砸的三人鬼哭狼嚎。

他们跑到街道上,筒子楼上有窗户打开,居高临下扔烂菜叶子扔煤块。

赵大红的红棉袄绽开棉絮,白江山的军功帽滚进污水沟。

白东风顾不上爹娘了,连滚带爬自己先跑。

跑着跑着突然惨叫一声:「哎我媳妇丶我女人呢!」

孙玉兰比他们更早的回到了工人新村小区。

她站在大门口呆呆的看着月亮。

跟傻子一样。

晚上起雾了,月亮并不亮,月光更不耀眼。

然后白东风三人下车狼狈走来,他们穿破夜间雾气,如同烟中恶鬼露面。

看着孙玉兰完好无损的站在门口,三人都是勃然大怒:「你怎麽在这里?」

「刚才我们挨打你去哪里了?」

「你狗日的站这里挺美的嘛,怎麽了?你成门卫了?」

孙玉兰呆呆的看着他们,说道:「没了,全没了。」

「什麽全没了?你傻了啊?」白东风暴躁的吼她。

孙玉兰苦笑一声说:「家里东西全没了,我回来后就去家里东西,结果被人拿走了。」

「不知道谁说咱家东西不要了,治安员离开后,小区里很多人就来拿咱家东西,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了,都被拿走了……」

白东风愣了一愣,然后腿脚生风狂奔向2号楼。

皎洁月光照耀在大地上。

倒也不是什麽都没了。

床板丶橱柜这些大件还在。

但小件确实已经不见了。

他当场崩溃了。

更崩溃的是有人等在附近,看见他来了便一瘸一拐的上来对他说:「你来晚了,好拾掇的东西都被人家拾掇走了。」

「剩下这大件不好办,要不然咱俩合作?我要橱柜你要床,我先帮你抬走你再回来……」

「草你吗!杜瘸子,是我丶是我白东风!」白东风吼道,「这我家东西,我合作你妈!」

杜瘸子借着月光仔细看他:「白主管?你怎麽丶怎麽变成这鬼样子了?我还以为是拾荒的呢!」

「不是,你骂我干嘛?是你家自己不要的东西,咱小区很多人都知道呀,好几个人亲眼看见是你们丶亲口说的,『不要了』这句话的!」

「就是入夜那会在小区大门说的,你们自己说的,人家好几个人说听到了这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