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皇家四凤仪,打太极殿
晨光初洒,宫里宫外,纤薄雾气笼在街头巷尾,飞鸟跃上枝头,叽喳作响,
坤宁宫内,沈湘阁身穿深红丝质睡裙,斜倚在榻,姣好身段在衣裙包裹下显得张力十足。
她听得殿外鸟啼,看得晨光洒进,眼角一抽,屈指一弹,窗纸当即被内劲洞穿,浮现一细微小洞。
后殿外传来慌不选振翅而飞的细响,再无这些死鸟的叽喳乱叫。
她冷哼一声,太后娘娘正坐在梳妆台前洗漱,手持玉梳拢着发丝,见状回眸而望。
「你气什麽?」
「真是小瞧了帝师,萧远暮与天子都撑不了几个时辰,她却愣是缠了侯爷大半夜,害本小姐在这儿苦等一晚·——」
太后娘娘心底其实也有些小期待,盼望着赵无眠洞房之后还不尽兴,来这儿寻她,昨夜也一晚没睡。
但身为沈湘阁的姑姑,也不好将自己表现得太欲女,闻言淡淡收回风韵凤眸,捏起金簪扎着发丝,耐心道:
「洞房花烛夜,哪怕侯爷真不尽兴,也当陪着自己小娘子,自然不会来寻你·难道待你与侯爷洞房之夜时,愿意看到他后半夜去寻别的女子寻欢作乐?」
沈湘阁昂首道:「他寻不了,本小姐可不会让他有精力,定是蚀骨侵———」
啪。
话音未落,太后便过来在沈湘阁挺翘臀儿拍了一下,柳眉一竖。
「姑娘家说什麽荤话?」
沈湘阁小手捂着臀儿,朱唇轻撇,暗道你往日说的可比这夸张多了。
什麽「侯爷弄死本宫」之类的话,层出不穷。
但自家姑姑双标,她哪敢多嘴,又瞧太后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姿态端庄高雅道:
「算算时辰,天子这时候早该来坤宁宫请安,今日怕是爬不起床,过去瞧瞧吧——萧远暮似乎也在宫里,可别让她们俩儿在这大喜之日大打出手..」
「近些日子,姑姑对萧远暮的态度倒是好转不少?」
太后娘娘微微摇头,轻声道:
「侯爷失踪那会儿,萧远暮一直在宫里待着,那时天子病重,大小事宜,都是本宫与她一同处理。那时萧远暮若要谋反,可是大好机会,但她偏偏没有细细想来,有侯爷横在中间,我们再闹,还真能杀起来不成?若再如何看对方不顺眼,针锋相对,也无外乎小孩子过家家,平添无趣。」
沈湘阁起身穿衣,坐在梳妆台前轻声细语。
「也是,我看呐,天子与萧远暮怕是吵架也要吵出感情来了,哪怕大打出手也不算什麽,反正有侯爷在,顶多也就是拍拍屁股揪揪头发,小打小闹——」
「但姑姑私通未明侯这事儿一说,这喜气当即就得被冲散大半。」
「还能一直拖延下去不成?如今天子心情好,这事便是被捅出来,理应也不会发太大火」
太后娘娘的语气稍显惊疑不定,但她已做好心理准备,一鼓作气,也省得一直犹犹豫豫。
姑侄两人并未乘坐步,彼此闲聊着,踏在宫闹御道之间,走向洛朝烟与帝师寝宫。
「娘娘早,沈小姐早」
路上碰见宫女请安,太后都取出自己提前备好的红包送给她们,让宫里多些喜气。
为防互相打扰,坏了彼此与情郎独处的时间,两人宫闱相距稍远,当太后与沈湘阁来至天子寝宫,却不见人影。
两女微微一惬,推门走进婚房,幽香沁入鼻尖,地上依稀可见被撕碎的嫁衣布料,软榻深红床单稍显杂乱,甚至还能瞧见几道爪印。
「天子与萧远暮昨晚倒是很尽兴嘛。」沈湘阁端详着榻上痕迹,语气稍带醋意。
「怎麽都顾不得收拾就跑了」太后娘娘弯腰捡起地上的嫁衣布料,搭在小臂。
这种私密物,洛朝烟向来都是自己整理,很少让宫女来,所以直到现在也没宫女敢直接进屋。
两女疑惑间,殿外传来踏踏脚步声,苏青绮与观云舒匆匆而来,显然是来寻姑侄两女,刚一推门便嗓音微急,道:
「听帝师说公子出事了,天子她们都在那儿—」
「出事?以侯爷的武功,能出什麽事?」
太后俏脸当即一白,似晴天霹雳让她僵在原地,怎麽也想不通大喜的日子怎麽就忽的异变凸生。
几女连忙提着裙摆朝帝师寝宫快步奔去,沈湘阁不似太后那麽慌乱,小声嘀咕着:
「当真小瞧帝师了,洞房花烛,还能把侯爷吸成人干不成?这才是真蜘蛛精呀—」
来至寝宫,却瞧屋内人影绰绰,尚在殿外便可隐约听见有女子的抽泣声。
「你哭什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一成亲就当了寡妇。」
赵无眠稍显无奈的嗓音随之传来,话语中气十足,听不出半点异状,让几女不免松了口气。
「早知,早知就不和你成亲了,害的你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帝师哭着,断断续续道。
几女更为疑惑,推门走进,迎面瞧见桌上摆着一幅画,画中乃是赵无眠与紫衣—或者说季紫淮往婚书按手印的画面,甜甜蜜蜜,言笑晏晏,显然是观云舒今日一早送过来的。
向侧看去,洛湘竹,萧远暮,洛朝烟,慕璃儿等人站在一块,围着软榻。
走近一瞧,才见赵无眠身着红衣,一条腿屈起,胳膊搭在膝上,坐姿闲散,气色分明很好,可他并未束冠,头发倾泻及腰.似苍白雪染。
一夜白头。
太后娘娘,沈湘阁当即愣在原地,美目瞪大。
赵无眠经由青玉佩化虚入体,早已成了先天之体,皮肤白净,如今满头白发,比起此前的英姿讽爽,少年意气,如今反倒更显仙气清隽,清冷傲然。
太后娘娘看出了神,第一反应居然是我男人怎麽一夜之间变得更好看了。
她竟又不太想告诉洛朝烟这私通一事想多和侯爷再偷情几日再说。
沈湘阁粉唇张成了鹅蛋,看向季紫淮。
她也披着红衣,屈膝靠坐在软榻角落,双臂抱腿,埋头抽泣,同样发如雪染,银河垂夜,漂亮极了,就是此刻哭得楚楚可怜,惹人怜惜,任谁听了也要心疼。
沈湘阁眨眨眼睛,忍不住道:
「帝师,本小姐,本小姐真小你了,你,你居然能把......要,要不我拜你为师—」
话音未落,太后闻言当即回过神来,抬手在沈湘阁小腰拧了下。
说什麽呢!?
这话一出,原先稍显紧张的屋内气氛忽的有些绷不住,季紫淮茫然抬眼,眼眶红肿,约莫是想笑,但一想起沈湘阁所言,俏脸又不禁红了下。
萧远暮倒是轻笑几声,虽然时至今日还有些腿软,但依旧做足了太玄宫宫主的仪态,摇着团扇笑了笑,便轻声问:
「你这模样·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窗门开着,几缕微风拂过,赵无眠额前白发轻摇,他随手将自己的白发用红绳束在腰后,口中简短解释了几句自己与紫衣的事。
听得在场众人一阵心揪,眼神紧张。
赵无眠说了一通,口乾舌燥,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而后才看向惹人怜惜,小声抽泣的季紫淮,继续道:
「媳妇身上的仙人之气,我藉由九锺已吸得一乾二净—不说别的,单论我自己,这显然是一件好事··
毕竟我的武功困于此地已有多日,如今得了仙气,无疑于是有了仙缘,感悟良多,若待我沉淀一二后,再与苍狼汗搏杀一场,恐怕一招就足以取他性命。」
「武功武功,你就知道武功。」季紫淮朝他骂了一句,「本姑娘因这仙气,时日无多,你如今尽数吸了去,可有想过你还有几日可活?」
骂完之后,她又开始啜泣,掉着眼泪,「还说什麽寡妇——你一死,本姑娘不就真成了寡妇?」
「债多了不愁,九死一生的境遇我难道经历少了?」赵无眠随手捏起自己一缕白发打量,轻声道:
「在这仙人之气要我命前,远暮这凝如实质的内息恐怕就能先要我命萧远暮还在琢磨季应时与帝师之间的父女关系,此刻闻听此言,眼角不免一抽,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好嘛,帝师害死你前,本座倒是会先把你害死?
洛朝烟被赵无眠这体质吓得不轻,满心担忧,却也知轻重,小声安慰着师父,柔声道「就是就是,萧远暮都还没哭,师父哭什麽?相公都为她豁出去多少条命了?当初甚至为了她还来朝廷抢奈落红丝,死了一回,还是师父救了他一命———」
萧远暮:?
再说下去,她真要哭了,不骗人,真会哭的。
其实以赵无眠和一众姑娘的关系,为谁豁出命,肯定不算什麽,当初慕璃儿为了赵无眠的先天万毒体,不也主动以身练蛊?
哭哭卿卿,难免矫情,但这也实属人之常情。
赵无眠若不为季紫淮冒着风险,她只能尽可能珍惜往后的婚后日子,等察觉到自己什麽时候快死了,多给赵无眠留些东西,便一去江湖,了无踪迹,让赵无眠怎麽找也找不到。
省的他知道自己身死,平添难过。
如今赵无眠将风险近乎归于己身她又想骂他是个傻子,却也知道赵无眠这是真喜欢自己。
又哭文笑,又笑又哭,人之常情,不外如是。
一时半会,季紫淮显然难以平复情绪,只能继续小声抽泣。
但赵无眠却是轻「」一声,抬手集聚氮盒黑气,感悟片刻,才看向萧远暮,大喜道:
「远暮,这,这有戏啊!仙人之气入体后,潜移默化也在改善着体魄,约莫是朝『仙人之体」的方向改变,如此气血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自然便可与内息维持一定程度的平衡———」
萧远暮一愣,神情也是又惊又喜,屋内苏青绮,慕璃儿等女也是当即神情一变,热切追问。
「当真如此?」
「也对,仙人之体,又怎会应付不了区区内息。」
「别说内息,哪怕是别的什麽疑难杂症,只要得证仙人,羽化飞升,皆可迎刃而解,否则还叫什麽仙人?」
「这法子倒是直白高效,还找什麽劳什子的凝血晶,琢磨什麽劳什子的功法啊——
殿内当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就连紫衣也不免抬眼,神情惊喜,红着眼睛,赤着脚丫踩上地板,快步走来。
「过来过来,本姑娘给你把脉,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
「不哭啦?」
「少贫嘴,端正坐好。」
「我怎麽坐也管?」
「新娘新娘,本姑娘不管你,谁还能管?」
洛朝烟张了张嘴,想说她既是新娘,也是皇帝,于公于私也能管,但愣是没插上话。